只有大义,像是公正与救赎的化身。
比起一个具体的形象,更像是无数人仰慕的完美幻影。
“怎么可能呢,那些都是假的,是人类为了规训人类,操纵人类的谎言。”阮姝娅毫不留情的说道,樊鵺已经长大,随着少年的个子越来越高,阮姝娅已经不会再照顾他弱小的心灵了。
“是假的呀。”樊鵺的声音之中含着些失落,又很快被自己掩饰下去。他本以为,他能够更加了解她,他来到了象征着她的地方,可这里的历史却是虚假的。
阮姝娅并不常对他讲她的事情,樊鵺已经习惯了阮姝娅单方面支配他的交流方式,他不会主动去询问阮姝娅关于她的故事。
但他想要接近她,这种感情随着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时,便变得越来越强烈。
樊鵺留在圣教廷之中,接受着前任圣女的教导。那是一位年长而温柔的女性,是一个从任何方面看来都无愧于圣女这个词的人。
樊鵺在教廷安顿下来后,时间流速又变得慢了起来,于是日复一日的课程,规律到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宗.教生活很快便令阮姝娅感觉到无趣和烦躁。
“好无聊啊,樊鵺,你没事跑这里对着个神像祷告有意义吗。”阮姝娅黏糊糊的在脑海中抱怨,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独自跪坐在神像之前的樊鵺睁开了眼眸,此时的他已经有了许多年后那副死板灭绝人欲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了可爱的婴儿肥。
“圣女说,我应该忠于女神,向女神传达我的信仰,唯有如此,我才能够得到女神更多的垂眸。”樊鵺声音平静的对她说道。
“你信她还是信我,我看你的次数还不够多吗?你天天和一个石像死物待在一起都是无用功。”这人前两天还傻愣愣的站着在这待半天,阮姝娅累的不行才让他找了个软垫跪坐在神像前。
樊鵺这两天温习功课总喜欢在这个神殿中对着神像默念,好好的孩子刚进入圣教廷几天就变得有点神神叨叨的。
樊鵺在心中想的东西并不会都被阮姝娅得知,人脑海内的声音总是杂乱的,只有非常明确的信念能够被阮姝娅捕捉。而一些并不格外清晰的思想就像是耳旁微弱的耳鸣一样,会被人自动的忽视。
樊鵺其实是个很听话的人,从前他听阮姝娅的话,现在他也听圣女的话。他还没有到听到某个人说话时,便下意识怀疑对方所说之言是否为谎言的时期,这些年,樊鵺真正用心与之交流的只有阮姝娅,他其实没有学会怎样分辨他人的善恶。
圣教廷内的人对女神都有一种异乎常人的仰慕。这也十分正常,其中圣女的表现最为明显,她对他说,唯有日日对着神像祈祷,才能有机会得到神祇的一瞥。
那时候樊鵺意识到,年少时的想法再一次被推翻了。他曾以为,也许每个人都会听到女神的声音,与神相伴,后来他以为,只有少数的人会得到神的青睐,或许只有那些圣教廷的神父与圣女才能够像是他一样。
可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是特殊的,只有他是特殊的。
圣女越是对他说女神的身份有多尊贵,得到神祇注视的条件有多苛刻,他越是会感觉到……亏欠。
樊鵺会觉得,似乎一直以来,他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太过理所当然了,因为神一直都陪在他的身旁,因此他一直都没能够生出太多的感恩之心与愧疚感。
而现在,他只是想要补足那些他曾经亏欠了的东西,按照圣女的说法,他必须还要付出许多许多的虔诚,才配得上神对他的爱护。
在樊鵺自己都无法清晰描述的内心深处,他其实还在害怕。
他怕从前他做的不够好,信念不够深,他怕有一天,他能够得到的眷顾总数到了满值,而那天,神会突然离开他。
抛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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