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和夏星眠也在受邀之列,吃到一半,陶野还去多做了几个菜,满足大家没填满的口欲。
饭后的最后一晚,她们聚集在K歌房,点了几扎啤酒,谈天说地玩闹尽兴。
医科大的几个人聊起毕业后的规划,黎青说打算继续考博,还是往医科大本校考。程枣枣和林慕橙都准备去规培了,先试试,要是前景不好再考虑考博的事。
她们问起池柚的计划,池柚迟疑了很久,摇头说还不确定。
程枣枣:“你可得早点做决定啊小柚子。”
林慕橙:“就是,咱们毕业早,三月份就要毕业了,你扒着指头算算,还有多少天供你纠结呢?”
黎青:“想走规培的话找我,我认识很多医院。”
池柚想起池秋婉给她做好的安排,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将可能要出国的事说出口。
“没事,我再想想。”
白鹭洲也在包厢里,一个人坐在喧闹的角落,双臂交叉抱着,不唱歌,也不插话。她知道自己酒量小,面前的酒杯也不曾碰过。只在池柚开口的时候侧过一点脸,在充斥满房的歌声里,仔细辨别其中几个被嘈杂声模糊的字眼。
舍友们仗着池柚单纯好骗,一直哄她喝酒,看她脸红红的样子就笑,说你可别觉得姐姐们缺德啊这是在毕业前帮你训练一下酒量呢,以后出社会好混。池柚听话地点头,接过一杯又一杯捧着喝下。
她喝了不少酒,喝到后面不太行了,实在撑不住,便提前回了房间睡觉。
池柚走后,没过多久,大家也就散了。
为了不那么明显,白鹭洲没有跟着池柚一起走,而是等所有人散场的时候才离开。她回到房间时,池柚已经洗漱完睡了过去。
白鹭洲本来想趁只有她和池柚两个人的时候,问问池柚,要不要明天在游轮来之前,她自己出钱租一辆私车,带池柚回到山里去找找那条手绳。
可是聚众的热闹分裂开了她们的交流,酒精又隔断了最后的沟通机会。
一夜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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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游轮没有在海上徘徊,直线奔向目的地海岸。
三个小时靠岸,又上大巴。
四个小时后,大巴到达初始地云州。
一路上奔波劳累,转程几次,大家都困顿着,基本是睡了一路,没有精神再聊天嬉闹。
在大巴站,导游叫醒睡着的人们,诚恳地向大家致歉,说天气原因导致游玩项目体验不完整,会退回部分资费。又热情地同每个人道别,还准备了伞,好让来时没带伞的人能在这场大暴雨中安然回家。
旅程至此,全部结束。
下了车,站在大巴门前,才从睡梦中醒来的池柚撑起伞,睁着厚重的眼皮,感受到伞面上砸下来的大雨重量,再一次呼吸到云州的空气,闭了闭眼。
现实的味道,又随着氧气重新充填入她的大脑。
“该醒了,小姑娘。”
下车的导游经过池柚身边时,打趣道。
该醒了。
这三个字落入池柚的耳畔,像一片大雨穿透了伞面,落在了她迷蒙的心海上。
她再次睁开眼,清明地看向这片熟悉的土地。
熟悉代表着现实。而现实在这一秒提醒着她:真正分别的时刻,就在眼前。
海岛上,她再怎么不愿面对的恐惧,在踏上云州的土地时,终究还是洪水一样涌到了她的面前。
其实,恐惧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那是什么。
预兆。
她自欺欺人的想要等待的那一个具象的预兆,来了。
池柚缓缓地叹出一口气,看向自己空空的手腕。
红手绳丢了。白鹭洲给她的生命里留下的最稳定、最隐秘的礼物,没有了。
这个预兆,足够具体,也足够掰过她的头,让她直面真实。
其实还有一个预兆,她本不想提的。
昨晚,她又悄悄地打开了白鹭洲微博。那个头像一片空白,粉丝数为0,ID是简单的两个字“鹭洲”和几条下划线的微博。
仔仔细细翻过去,更多一次地去确定,白鹭洲这三年来,真的再也没有发过【好累】这样的叹息。
不管是因为白鹭洲已经过了需要极致努力的时期,还是因为如今有了更多的人愿意看向她、选择她,又或是自己这三年的追逐真的起了那么一点点的作用。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都向池柚昭示着: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她可以结课了。
她的第一阶段,真的应该过去了。
当她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才发现预兆很多,什么都可以成为预兆。
比如手机里母亲发来的出国安排。
比如昨晚柴以曼主动发来了好友申请,附言说“你好”。
池柚看着此刻站在大雨里的白鹭洲,看她撑着伞立在路边
() ,握着手机正打电话的样子,告诉自己,再多看十三秒就好。
十三秒之后,结束这十三年。
白鹭洲抬头看了看天气,和电话里的人小声说:“二姐,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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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洲:“就帮我把我的车开过来吧,我这有一个……嗯,几个朋友,雨下这么大,车不好打,我送送她们。”
二姐:“你不是一直都懒得开车吗,说什么踩刹车的时候脚疼。唉好吧好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的时间那可是按秒收费的。”
白鹭洲:“回去请你吃饭。”
二姐:“我缺你一顿饭啊?最近应酬多死了,吃得我胖了好几斤,你还是换个……”
白鹭洲正听着手机里二姐的唠叨,忽然听见池柚在她身后很轻地唤了她一声:
“老师。”
白鹭洲抬起头,看向池柚,捂住手机听筒:
“嗯?”
池柚抿了抿下唇,望着她,说:
“再见。”
白鹭洲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开车送池柚回去的事,正想说你等一下。
可嘴唇才打开一个细微的弧度,却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一句放在所有普通人身上都显得平平无奇的“再见”,从池柚口中说出,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血液从指尖处开始发凉,握住听筒的手动了一下,二姐的声音不清晰地漏出来,混在大雨里,和周围大巴的鸣笛声一起挤入她的听觉中。
她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一瞬间,以为是嘈杂环境里的不真实的错觉。
“你……和我说什么?”
白鹭洲轻皱着眉,小心翼翼地确认。
池柚轻柔地弯起唇角,对她耐心而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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