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深看着董灵仪抓着他手臂的手,突然伸手,用恰到好处的力量,把对方的手给扯开,低声道:“你是为你自己。”
他要那杯还没喝的果汁。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让董灵仪一脸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
察觉到旁边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扯出一个笑容,维持着贵妇的端庄仪态。
*
穆云舒因为还有事很快离开了,路禾见凌焕似乎没有单独去找穆云舒麻烦的打算,虽然也提醒了穆云舒,不过他还是担心晚会上还会有其他的变故。
杜渐深有事被叫走后,商应欢也不情不愿地被方初瑶喊到另一边,剩下的只有苏冕和凌焕。
苏冕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肩上还垂挂着流苏,见状他还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跟路老师穿得是同款呢。”
凌焕皱眉道:“苏冕,你要点脸吧,就你那还同款,我跟路老师这才是,黑白配懂吗?”
路禾听着他们的两个的话,一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更加不要脸。
突然有个气质温文尔雅的男人朝着他们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冕看到这个男人后,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一瞬,神色突然阴冷几l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看不出一点端倪。
“你是路老师吧。”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看样子保养得很好,脸上只有淡淡的细纹,正笑着跟路禾打招呼,“之前苏冕在学校做得事,我代他向你道歉,孩子犯的错,当然是做父母的没有教育好,还没来得及当面跟路老师赔罪。”
路禾猜到对方是苏冕的父亲苏麒温,对方的态度和语气挑不出一点问题,而眼角处的笑纹也很明显,看起来平易近人。
他摇头道:“苏冕跟我单独道过歉了。”
而且他也给了苏冕相应的惩罚,而且苏冕回校后,还需要在周一的集会上作检讨,针对上次对新老师造谣的事,加上休学半个月,对苏家大公子来说,处罚并不算轻。
苏麒温也不在乎路禾有些冷淡的态度,继续温声道:“你是苏冕的监舍老师,苏冕在学校里还需要你多多照顾了,如果他再像之前那样干出这种丑事,到时候不需要学校出面,我也会亲自管教。”
路禾听到这句话后,却有些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听着对方的话,虽然语气温和,但总好像有几l分威胁的意思。
不过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苏冕在旁边笑着说:“路老师你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疏远我对吗?”
他好像因为路禾的放任有些得寸进尺了,继续道:“我在周一集会上要做的检讨都写好了,路老师要不要帮我检查一下?”
路禾摇头:“不用,你自己觉得可以就行。”
他也不关心苏冕会在集会上讲什么。
苏冕最后也离开了,他是主动跟对方走的,这个小花园里就剩下了路禾跟凌焕。
宴会厅的后花园,是法式洛可可风格的花园设计,崇尚自然主义,追求轻盈纤细的秀雅美,穿过花园尽头处还有个玻璃花房。
“你没事?”路禾发现就凌焕最闲。
“我当然没事,凌景生来了也叫不动我。”凌焕说完皱了皱眉,“算了不提这个晦气的人。”
路禾脚上的白色皮鞋也是在更衣室换的,并不是那么合身,等走了那么久,觉得后脚跟有点痛,也不想动了,只想待在一个地方歇会。
凌焕往他身上扫了一眼,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
“路老师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等凌焕走了路禾的耳边才真正清静下来,远处有散步的人影,在寂静无人的环境里,任何个人情绪都会被放大。
杜渐深出来透气的时候,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青年坐在花园的吊椅上,趁着没人把鞋脱了下来。
路禾把白色皮鞋脱下来一看发现果然脚后跟有点红,看样子破皮了。
他还是第一次穿这种皮鞋,多少有些不习惯,而且更衣室的鞋,尺码不一定就合脚。
刚刚从二楼到晚会正厅,再到休息室,再回正厅,又到后花园,也走了不少路。
他一开始时还没察觉到。
吊椅因为他的动作在轻轻摇晃,不过很快,吊椅的摇晃停下了,椅子的把手上多了一只手,给他扶住椅子,而路禾也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影。
他轻轻咳了一声,很快把白色皮鞋穿上。
“你怎么出来了?”路禾问道,来的人是杜渐深。
杜渐深移开了视线,脑海里还想着刚刚那只套着白袜的脚,低声道:“我出来走走。”
路禾知道刚刚对方是被杜太太叫走的,加上他之前在剧院的后台休息室外不小心听到了杜渐深母亲跟他的谈话,脑海中也冒出过很多猜测,不笨的话基本上都能把情况猜个七七八八。
但他也不可能主动跟杜渐深提起。
“我有一个哥哥。”杜渐深突然道,让路禾愣了一下。
平日里冷淡稳重的会长此时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花园里的月光刚好能够照清地面,落下一层白霜,也让少年平日里看上去宽阔而稳重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从第一句话开始(),屧??絙?卢_虎?偛?
“????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父亲跟前妻生下的孩子,他大我五岁,各方面都很......出色。”杜渐深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心想他果然还是没法心平气和地提起杜景珩。
“父亲很偏爱他,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一样的事,他做和我做,得到的都是不同的评价。过去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就能让父亲看见我......”杜渐深语气很平静,好像说得是另一个人的事。
后面杜渐深没有再说,但是路禾也能猜得出,杜渐深想说的是。
其实本就不被重视的孩子,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得到父亲的关注。
而且从他对杜太太的了解,与那个女人的两面之缘,他也能看得出对方并不是一个好母亲。
路禾突然愣了一下,不被重视的孩子。不过才穿越一个月,他才忘了自己前世也是不被重视的那个。父母的注意力总是都放在哥哥和妹妹身上,却吝啬给他一点关注。
原来不被重视,被至亲的人忽视,是这样的感觉。
杜渐深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却只是低头看着他。站在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不安地蹙眉,却看不到对方的全部表情。
他突然从花园里折了一支红色月季,至于为什么是红色月季,完全是这一块种的只有红色和白色的品种。如果是白月季,就不明显了。
少年小心规避了月季的花刺,把玫瑰摘下来,然后伸向路禾礼服左侧的扣眼,这是插花眼。
路禾愣了一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里有点空。”杜渐深淡淡道,低头看了一眼对方接近胸口位置的月季花。
红色月季花在月光下带着几l分暗淡的冷色,显得糜艳动人。
衬着一件纯白的礼服,盛开在左胸口位置的月季花,就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路禾确实看到有很多人在胸口别了花,所以也没觉得奇怪,只是突然站起身,拉着杜渐深坐在吊椅上。
这回换杜渐深愣了一下,看着路禾时微微皱眉,这是不理解的意思。
“你坐好。”路禾说完就推了一下这个吊椅,其实花园里的吊椅像秋千一样,不过比秋千要更大,更舒服,不怕会掉下来。
杜渐深坐在吊椅上,心里有种很难描述的感觉。不过他用冷静与沉稳掩盖了自己心里那一点无措。
“你是不是还没坐过秋千。”路禾问道,一边站在秋千旁边,一手扶着柱子,另一只去推秋千。
“没......”杜渐深自认为自己早就过了玩这些的年纪,却还是在周围弥散的花香气味中,陷入了这种缓慢的频率里。
路禾不用想也知道,杜渐深八成很少有多余的娱乐活动,他要花很多时间,弥补和杜景珩所差的那五年。
但是怎么会有人让一个还小的人,跨越五年的时间,去追赶早就走在前面的哥哥。
这样永远只能在对方的影子里跑。
“作为刚刚你给我花的报酬。”路禾轻轻说。
从做从未做过的事开始,从杜景珩的影子里跑出来吧。
......
等从后花园回正厅,路禾还奇怪凌焕怎么还没回来,就见到前面围着一些人,显然又是出现了骚动。他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今晚的慈善晚会真的是一波二折,不过虽然出现骚动,弹钢琴的侍者还是在尽职尽责地弹奏优美的音乐。
但是音乐声都掩盖不了不远处争执的声音。
“这是你黎阿姨,黎阿姨给你的礼物,你就好好收好。”凌景生看了凌焕一眼,完全不顾及少年对他怒目而视,而是以一种家长,长辈的姿态来命令他。
凌焕冷笑一声,然后接过手上那个礼盒,勾唇一笑,突然把手高高抬起,将礼盒往地上重重一摔。
礼盒里的东西被摔出来了,是一块做工精细的手表。
凌焕突然举动把其他人给吓了一跳。
“好,我收了——”凌焕刚说完,正厅中就响起一道刺耳的巴掌声。
对方这一掌的力道并不轻,直接让凌焕的脸给偏了过去,左脸泛红的少年,双目微微充血,神情带着一股戾气,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又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最后直接迈着大步,朝着宴会厅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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