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泳池里,盛澜被挤在角落。
浸泡在湛蓝色的满是氯味的泳池池水里,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水波起起伏伏。
先前套在外面的郁长官的宽大衬衣已经被褪去,就放在一边的岸上。
于是大面积袒露的背部就都贴在冰凉的瓷板上。
单薄的凉意层层叠叠地漫上来,不算特别冰,跟刚迈进池水时一样,激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浅蓝色带白色条纹的泳衣紧紧包裹着单薄的肌肉,露出漂亮的纹理,男生骨骼修长纤细,细伶伶的像随池水漂浮摇晃的某种细长藻类。
盛澜已经可以接受身上的泳衣了,毕竟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不过由于代买人审美不行,他依旧认为这身衣服不好看。
幸运的是,他穿着奇怪连体泳衣的样子,也没被几个人看见。
除了ABO都有各自的泳池、而他身为礼仪学院唯一的Alpha,可以独享一个泳池外。
还因为面前如山一样稳固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朋友是助教老师,不仅帮自己遮掩丑陋开叉的衣服,看样子他还打算跟自己一起游泳。
一开始郁长官跟自己一起跳入池中的时候,盛澜的小心脏还乱跳了一通,连激凉的池水都瞬间适应了。
但之后……盛澜发现情况比他想的,好像暂时有一点偏差?
——郁长官的银发沾了水,形象比之前有些缭乱,似乎更凶悍了。
就连那双红宝石一样剔透的眼眸,在浅蓝色池水的照映中也泛着一股暗沉沉的绿意。
然后盛澜就被对方逼在这样一个角落里。
池水侵浸到他半袒露的胸腔,水位线正好停留在细白凸出的锁骨下面。
而水池底下,盛澜一条腿正都被人高高地抬起。
……
细嫩的脚掌都被迫踩在对方充满薄茧的掌心上。隔着水,都能感觉到那掌心炽热滚烫。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捉着脚,盛澜十分不习惯单脚站立的姿势,尤其是陷在盛满水的水池里,很难稳住身体。
他下意识就想将自己的脚丫抽回。
但那只可以覆盖他脚心的大手却比他要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准备逃离的动作,大手的五指微微并拢,重新捉上了他那截纤细的脚踝。
“别动。”郁诚晏说。
“干、干嘛啊……”盛澜被对方搞懵了。
池水再一次摇晃,只能单脚站立的青年不得不抬起手臂环上男朋友的肩,以此来稳住身形。
郁诚晏稳稳当当立在男生面前,丝毫不受一泳池水的浮力影响似的。
任由盛澜滴水的手臂软软搭在自己肩上,带着一种清新甜腻的桃子味,他低眸注视黑发青年半晌,这才将视线向下划,嗓音极清正清亮地说:“看看你的腿,伤口好了没有。”
盛澜:“哦,啊……”
如果郁长官指的是他小腿被蛱蝶汁液溅伤的部位,昨天涂过药后,今天已经彻底好了。连棕色的小疤痕都不见了。
盛澜不介意被男朋友检查伤势,毕竟郁长官比自己还惦念着这伤。
但就是为什么要现在看呀?还有隔着水面,真的能看清么?
穿着连体泳衣,外腿侧开叉到胯部的男生,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都一览无遗。
即使没在水面以下,以郁诚晏的视力和水下作战经验也可以轻易看清楚一切,以及捕捉到各种细节。
被他握在手上的那截脚踝肤色细白匀称,侧面骨头性感凸出,跟昨天青年发他的照片里,那截修长的、白腻腻小腿呈现出的视觉效果一样。
只是粗细度只有伶仃一小截。
比郁诚晏想象中的还要纤细,他半只手掌就可以圈住。
再往上,昨天照片里还呈现褐色斑点的疤痕已经全部消失。极其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一小点新长出的细肉,比旁边区域要更白更嫩,隐隐有些荏弱,但再过两天就会彻底恢复完美。
“看来真的好了。”郁诚晏缓缓说。
“是呀。郁长官给的药好好用。”盛澜顺嘴拍了记马屁。
郁诚晏浅银色的眉尾稍抬,视线却重新下压:“可惜腰上的检查不到。”
盛澜:……
他穿的这件连体泳衣,腰身的地方布料最多,当然检查不到。
盛澜隐隐觉得郁长官搞这一出,还是跟自己身上这件泳衣有关系。
可为什么呢,自己是Alpha,只要不违反帝国文明礼仪行为规范……换句话说就是没耍流氓地裸.奔,穿什么都是一样的。
盛澜不确定郁长官的心思,他也低头看了眼水面以下,唔……现在自己跟郁长官的这个姿势……
还好是在水面以下。假使一个人要教另一个游泳,这样的姿势不算奇怪。
但如果不是在水里,那绝对就不正常了……
清冷的气息让盛澜即使没在水里,面颊和耳朵尖尖也不由泛起丝丝红意。
待郁长官彻底检查完,他终于可以双脚站立了,盛澜下意识在水下晃了晃他修长、白生生的大腿。
于是水池底下便涌动起一抹稀碎的浪花,又在升上水面时破碎。
“郁长官,你不是安全助教么?一直跟我泡一个池子可以?”
问出这话以后盛澜就觉得自己犯蠢了,尽管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信息素失控的情况,学校总共设立了三个泳池,ABO都只能待在属于自己区域的泳池里。
但三个泳池也都在同一个室内。
就呈品字形,各个池子间的远近设置得非常适宜,空间利用合理。
换句话说,只要这里不是瞬间被什么S级以上的污染物给集体侵占了,那么无论谁发生什么意外,郁长官都会在0.01秒内赶到救人,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所以无论他是泡在池子里,还是站在一旁守着,都没有什么分别。
话
虽这么说。
郁诚晏清冷的嗓音响起,开口却是:“不是还有一位助教么。”
说话时他眼眸向右侧方一瞥,盛澜也跟着一起向郁长官的右后侧方看去,那里,岸边上,纪桂泽正站在品字形的三个泳池中间。
看似是在充当安全助教。
但盛澜只看过去一眼,就对上了对方不住向这边窥探的视线。
……
恶狠狠的,不是善类。
刚才给对方转完账盛澜就假意不熟似的避开了对方,直接下了水。
然后郁长官就跟了过来,还检查他的腿,盛澜哪儿还有功夫去想纪桂泽的事,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银色的短发重新占据全部视野。
郁诚晏也跟着一歪头,再度斜刺进他们的视野之间。
淬了冰的眼眸阴沉晦暗。
盛澜:“……”
好像明白郁长官,为什么要将自己一直困在这个池边了。
纪桂泽的眼神好变态!
……郁长官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盛澜是骤然想到,尽管自己刚才给了纪桂泽钱,但郁长官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氛围不对。
最关键的是,原主陷在实为玩弄、名义上却是在被渣攻们追求的漩涡中,尽管并没有真的与任何人确认过关系,但有些事还是说不清。
比如自己之所以会流落废星,是因为原主接受了纪桂泽给的船票,之所以接受船票,是因为信了对方的邪、准备去跟对方约会的。
!
盛澜猛地抬头望向郁长官。
所以,郁长官一定是察觉到不对了吧?
只是既然察觉到了不对,郁长官为什么不问自己呢?
细嫩的颊肉鼓了鼓,盛澜也有点不开心。
然后不开心的他,扳住男朋友的脖颈,骤然向上一跃!
……
阻断纪桂泽的视线后,郁诚晏在男生漆墨般的眸里捕捉到了一抹慌张。
黯红色的眼瞳深深一凝。
回忆不由自主地翻涌出来,大概是精神力暴走的后遗症仍未彻底褪去,他想起自己极年少时的记忆,在他五岁以前。
高大强健、作为元帅的父亲,与貌美娇嗔、有着帝国第一美人称号的Omega亲王父亲,好像总是因为一件他那时并不懂的事情吵架。
记忆里,与自己体貌特征毫不相同的元帅父亲,总是沉默寡言。
他性格刚勇,脾气像重刀一样沉重锋利,每一次因为那件事情吵架,父亲都会抽身离去,留下那位自己其实该叫母亲的人独自哭泣。
有一天,父亲在愤然离开后,再没有回来。
母亲也消失了几日,再出现时,那位从此眼泪就没断过的Omega告诉他说,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是为帝国牺牲的。
但离开的前一秒,他们仍在为那件旧事吵架。
某天夜里,泪流不止
、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Omega父亲忽然将他叫醒,带着扑鼻而来的酒气、充满懊恼和自弃地对他说:“阿晏你记住,一个合格的伴侣,是不该在乎对方的过去的。最好连问都不要问。”
大概一瞬间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极致痛苦,郁诚晏在其实并不懂父亲在说什么时候、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牢牢记住了这话。
……
幻觉只出现于一瞬间。
就像古琴断弦,一声并不存在的“铮”的蜂鸣声后,郁诚晏猛地抽回自己的思绪。
时间尚没有走过一秒。入目仍是男生清秀雅致的容颜。
不及巴掌大的脸,眼睫长而上翘,双眸漆黑如镜,眼底的小痣招摇。
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微微发红的鼻尖下面,洇洇泛着水红色的唇瓣一开一合。
“郁长官?”那双漂亮的花朵一样的唇瓣正在呼唤自己。
为什么不是叫名字?
郁诚晏一瞬间有些不满意。
但在自己都未察觉到之前,他已经应了一声:“嗯。”
下颌微压,轮廓分明,郁诚晏充满质感的嗓音温柔地漾开:“我在。”
即使不曾被父亲那般教育过,郁诚晏也理所当然地觉得,一个心量正常的人,都不该在乎伴侣的过去。
但不得不说,那是他未曾体验过有伴侣之前的、一种高高在上又不切实际的评判。
在乎一个人当然就会在乎对方的全部。
从在乎到不在乎,看样子是要走上很长一段路。
只不过。
郁诚晏依然选择认同那位与自己一样银发红眸的父亲的教导,他不会去过问青年的过去。
唇角对着小伴侣勾勒出一条浅淡的弧度,红眸琉璃般折射出剔透的光,郁诚晏瞳孔挪动了一下,刚想说话。
这一刻,已经扳住他脖子的男生骤然向上一跃!
轻盈得像一只蝴蝶,又像是海里调皮的海豚。
猝然飞扑而来的青年,在郁诚晏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粉白圆润的膝盖弯折,长腿直接夹在他腰身两侧,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更是于他后腰处轻巧地交叠。
郁诚晏的肌肉记忆让他在尚未反应之前,已经抬手托住这样一跃上来的、桃子味的青年。
不知道托住了哪里,只觉得入手的大桃子一点重量都没有,还特别软。
然后这颗桃子就攀在自己耳边,花瓣唇继续一开一合,用清凌凌的声音说:“虽然暂时不好解释,但是郁长官,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也只跟你好过。你相信我么?”
郁诚晏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慢半拍地抬眸,正好看见青年眼眸清亮,鼓着细嫩带着水泽的腮帮,神采奕奕地说:“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初恋!”
……
说话的时候,盛澜下意识晃动了几下自己的小腿。
他们现在站在大概一米六七左右深度的水位线上,这意味着旁
人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水面之下,交叠的双腿正以相当奔放大胆的方式,环住男朋友的腰。
而水的浮力也让盛澜无比轻松地挂在对方身上。比来上课之前他八爪鱼一样缠着郁长官大腿时,还要轻松一万倍。
扑过来的时候,盛澜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待发现当这个动作发生在水下时自己就不会感觉到羞耻,他干脆就懒得动了。
挂在男朋友身上,当然比靠自己站立要省力。
于是盛澜更加理所应当地勾着对方的脖子,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了那样的话。
他强调郁长官是自己的初恋,就等同于提示对方自己跟纪桂泽跟大皇子、跟任何人都没什么过往,只要对方肯信自己,就是一劳永逸。
然后盛澜也迷之自信,郁长官一定会相信自己。
至于为什么呢,他也说不上来,更来不及多想——
话音刚落,他就被人托着向后退了一步。
背部彻底抵在洁白的瓷砖壁上,忽然泛起的凉意激得盛澜猛地看向对方,一抬头……有什么温热干燥的柔软,直接贴住了他的唇瓣。
!
浸在没过胸腔的泳池中,骤然被掠夺了空气,盛澜没由来地呼吸一滞,下意识就松开牙关。
“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