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叶笙走出几米远，陈醉缓缓的从礼堂门口走出来，看着远处成双的背影。
扯着唇角咬着后槽牙碾磨。
半晌，他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临近的墙上，下意识的往口袋里面摸了摸。
摸了个空。
自嘲一般的笑了声，陈醉抬起手把头发揉的很乱，“嘶——”
真烦，又没带。
直到叶笙的背影消失在陈醉的视野里，他还有些愣神。
抬手在自己脸侧用力按了按，着了魔一般的自言自语。
“果然，还是我年纪太大了……”
想想到底是他不好。
就顾着自己想找个年轻的了，却没想到笙笙这个年纪也该找个年轻一点的才对。
六岁，好像还是有点太多了。
有点委屈小姑娘。
叶笙绝对想不到，自己一直纠结的年纪问题，在陈醉那里竟然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她带着杨淇睿走到操场的时候，也差不多接受了自己不会再碰到陈醉的事实。
操场的灯光开的很亮，中心处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看人跳舞，旁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小摊。
杨淇睿停在一个买圣诞小物品的摊位面前，叶笙也跟着停下。
负责招待的同学十分的热情，“同学，看一看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叶笙拿起一个圣诞老人的钥匙扣在眼前端详。
“你喜欢这个？”
叶笙被杨淇睿问得一愣，又把那个钥匙扣放回原来的位置。
“没有，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杨淇睿伸手拿起摊位上的一个鹿角发箍，看了叶笙一眼，“我倒是觉得这个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戴上看看？”
叶笙盯着杨淇睿手里的那个发箍有一会，鹿角短短的，很可爱，也很符合圣诞的节日气氛。
她慢慢接过那个发箍，突然也有了兴致，“那我试试看。”
摊位上的负责同学连忙把镜子拿起来对着叶笙，“这里有镜子，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可以给你特价哦。”
叶笙把发箍戴在头顶，又轻轻捏了捏那个小鹿角，“好像还不错，你觉得呢？”
“好看，不然我买下来送你？”
叶笙刚要拒绝，想着让杨淇睿付款算怎么回事。
可终究没来得及，她刚开口说出一个“不”字，那边杨淇睿已经掏出手机扫了付款码。
收回将要开口说出的话，叶笙又纠结着捏了下鹿角。
算了，等一会再买点什么给他就好了，也算是有来有往。
当面拒绝什么的，还是有些驳人家的面子。
和杨淇睿边说边逛过了不知道多久，叶笙感觉脸都冻得有些疼，扯了扯大衣的衣领捂住下半边脸。
正巧路过一个卖奶茶的摊位，杨淇睿拉着她过去。
“你看，这里有桃子味的奶茶，你要不要喝一杯？也能暖暖手。”
叶笙顺着杨淇睿的话看向小摊前面的价格表，给手上呼了口热气又搓了搓。
“好啊，不过这次就让我请你好了。”
“叶笙，你其实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那你也不用跟我客气啊。”
杨淇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也行，那我喝跟你一样的。”
叶笙笑着，指了指那个价目表上白桃奶茶的位置，“要两杯这个白桃，热的，大杯。”
“好的，您稍等。”
叶笙点头，又接着打量价目表上各种奶茶的名字，角落里面看见几个不太明显的字——柠檬海盐。
几乎是瞬间，叶笙想起上次陈醉跟她说的话。
说什么让她拒绝他的话就买一杯柠檬海盐给他。
她还好奇过这饮品到底是什么味道。
纠结片刻，叶笙咬了咬下唇，“再给我拿一杯这个柠檬海盐吧。”
“好的，不过这个只可以做常温的哦，可能拿一会儿就变成冷饮了。”
“可以，拿一杯吧。”
杨淇睿碰了碰叶笙的肩膀，“你很喜欢这个味道吗？天都这么冷了还坚持要喝。”
“也不是。”
叶笙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
“我就是没有尝过这个味道，我可以拿回家再喝。”
“也对，你要是喝了觉得不好喝的话，也可以给陈醉老师喝。”
不知道杨淇睿为什么无故提起陈醉。
但叶笙想的是，这杯柠檬海盐就算是在冰箱里面放到明年春天，她都绝对不可能给陈醉喝一口。
绝对！！！
暖呼呼的奶茶捧在手里，叶笙忽然也觉得身上的冷气少了一点。
小摊上的同学把那杯柠檬海盐单独装到一个袋子里面，眼神在面前的两人之间流转。
最后还是递给了叶笙。
“我帮你拿吧。”杨淇睿伸手过来。
叶笙连忙接下袋子，“不用了，也不是多重的东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路上，口袋里面的手机似乎震动了几下，可叶笙双手都拿着东西，不方便看。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急着要看。
操场中间有舞蹈社的同学挂的彩灯，站在彩灯下面看着里面的人跳舞，有着难得的节日氛围。
叶笙抱着那杯白桃奶茶喝了小半杯，身上也渐渐暖了起来。
头顶的小彩灯一晃一晃的，叶笙瞥向旁边站着的杨淇睿。
从刚才开始，他好像就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走路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好几次。
可能是有心事。
“那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啊？怎么感觉心不在焉的。”
“是，是有一点。”杨淇睿吞吞吐吐的。
可能是那杯白桃奶茶让叶笙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还有兴致和杨淇睿开个玩笑。
“那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该写的卷子还没写完？”
杨淇睿摇了摇头。
“那就是……昨天做的卷子错了太多道题。”
“没有，我昨天的卷子打了满分呢，这次一定可以考上南绛大学的。”
叶笙顿了下，大眼睛眨巴着，“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着急，我也相信你可以考上的。”
“不是，我，我没着急。”
“嗯。”
扭过头，叶笙继续看着眼前舞蹈社的人跳舞，旁边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她喝了一小口奶茶，也注意到旁边的杨淇睿欲言又止好几次。
不知道是有什么话，反复多次都没能说出口。
叶笙并没打算戳破他，害怕让他更尴尬。
“叶笙……”
良久之后，杨淇睿总算是叫了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
叶笙转过头，看着杨淇睿那局促的模样。
“我……我想跟你说件事，就是，就是……我可能……唉……”
杨淇睿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半天也没说清楚。
叶笙也不急，反倒是安慰他，“你慢慢说，不急的，我听着呢。”
杨淇睿慢慢冷静下来，身侧的手握拳，抬起头，和叶笙对上视线。
“我想说，叶笙，我喜欢你。”
叶笙彻底愣住，点了点头。
她慢慢转过头，稍微思索一会儿。
又转过来，定定的看着杨淇睿，“谢谢。”
“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当时看起来，叶笙确实冷静的要命。
就连拒绝的话都那么的得体，就像是已经在心里排练过一百遍似的。
可叶笙自己知道，其实她当时也是很紧张的。
和杨淇睿分别之后，她还在反复回忆当时的场面。
她之前曾经看出来过杨淇睿对她的心思，可是刚刚那样的场合，她确实没想过，杨淇睿居然是在酝酿和她表白。
独自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叶笙还在害怕自己刚才的话会不会伤到杨淇睿。
可又想起自己说完拒绝的话之后，杨淇睿的反应。
他似乎也没多难过，反倒是有些释然。
他舒了口气，然后对她说，“其实，我早就能感觉到，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没关系，其实能够认识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叶笙叹了口气，她真的很担心啊。
毕竟杨淇睿现在可是复读的关键时期，如果被她拒绝从而影响心情的话。
她也会觉得有些愧疚。
幸而，杨淇睿最后还对她说了句。
“那既然这样的话，就等我明年过来做你的学弟吧。”
叶笙扬起唇角，是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不是一成不变的。
时间是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的，这一秒的她也不必受上一秒她的影响。
就像是她和陈醉的关系。
也该变一变了。
“想什么呢？怎么都走不动路了？”
陈醉懒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叶笙就感觉自己脑袋上的鹿角发箍被人扯了下。
力道不大，但叶笙还是抬手把发箍摆正。
满脸埋怨的看着陈醉。
“你说话就说话，干什么非要扯我一下？”
“都给我弄乱了。”
陈醉立在叶笙面前，认命的呼出一口气，又抬起手覆在她的手上。
帮她把那个发箍弄好。
“错了，是我不好。”
叶笙猛然顿了下，这还是陈醉头一次，认错认的那么爽快。
要是换做平时，他可是非要惹到她气得不肯理他才罢休的。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注意到陈醉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惹了他似的。
忽然又想起刚才话剧散场的时候陈醉突然不见的事。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下了台找你都没找到。”
“找我？找我干什么？”
“？？？”
叶笙深吸一口气，“不干什么。”
她气呼呼的绕过陈醉，走出几步之后还没听见脚步声。
只能慢慢放缓脚步，又回过头。
昏黄的路灯下，陈醉跟她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依然安安稳稳的立在原地。
叶笙想，她不能总生陈醉的气，偶尔也是要服一下软的。
不然陈醉总把她当小孩子。
“陈醉哥哥，你不回寝室吗？”
陈醉看着叶笙，半天没动。
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的……哀怨，让叶笙有些看不明白。
他往前迈了几步，到叶笙面前，视线依然盯着她头顶那个鹿角。
盯得叶笙赶紧抬手摸了摸，“怎么了吗？我戴歪了？”
陈醉视线下移，看了叶笙一眼，薄唇微抿。
“这东西是你自己买的？”
“不是啊，杨淇睿买的。”
叶笙毫不掩饰的回答，更让陈醉觉得烦闷。
他眉毛蹙起，欲言又止几次，“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什么话？
是说喜欢她的话，还是什么别的？
叶笙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她知道，此刻如果回答别的，陈醉肯定会生气。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记得。”
陈醉很快恢复平时的玩笑模样，应了声，“行。”
“都多大了，怎么还让别人给你买东西？”
知道陈醉意有所指，叶笙拿起手里半冷掉的奶茶喝了一口。
“又不是我让的，那人家非要买，也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再说了，我后面也买了奶茶给他啊。”
“呦，”陈醉冷笑，“可真行，你还给人家回应。”
叶笙还没来得及反应陈醉这话的意思，他偏又更凑近她了一些。
冬日里面依然滚烫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把她的碎发别在耳后。
恍若质问的语气中带了些耐人寻味的怅然若失。
“怎么？喜欢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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