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甜抓紧江寒温暖的手指,在不断沉沦的深黑梦境里保持仅存的清醒。
这是温甜第一次如此真实而强烈地感受到世界的“规则”——
剧烈的疼痛、眩晕,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不断被涂抹修改的记忆,身体像被重锤一下一下分解,裂成无数碎片,再以世界的意愿重新组合拼凑在一起。
爸爸、妈妈……
温甜苍白的唇瓣翕合,痛苦地呻/吟。
江寒一边打开手机开始录音,一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记住了,爸爸,妈妈。”
“江寒哥哥……”忽然,温甜痛苦地抽泣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地说,“你跑慢点,我要追不上你了。”
江寒重重一怔。
温甜浑身被冷汗湿透,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像已经被宣判死亡的病人,靠着无法想象的魄力死死抓着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抓着江寒的修长手指越来越用力,指尖抓出道道血痕。
江寒拧着眉,却像完全感受不到疼似的,深黑的眼眸死死盯着温甜,拼命将他凌乱的呓语全都记下来。
温甜急促地喘息着。
黑暗的梦境像深不见底的泥沼,他一个人涉足在冰冷的沼泽里,搅动沉积在深处的碎片。
凌乱的碎片不断闪烁。
少年时的江寒站在海边,白色衬衫微微鼓动,倨傲地冲他扬了扬下巴,“就在这里比试,好不好?”
“输了我请你吃饭,赢了你请我吃饭?”
脸颊上还带点婴儿肥的少年温甜呆呆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浮起有点可爱的疑惑表情,“那不是一样的?”
少年江寒弯了弯唇,“对我来说不一样。”
少年温甜还是满脸疑惑。
可是江寒已经倒退着向后走去,矜贵冷峻的眉眼带着笑,不讲道理地说,“比赛开始喽。”
两个人中间本就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少年温甜愣了愣,嗫嚅道,“你……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江寒笑着转身就跑,将欺负人贯彻到底。
温甜急了,长腿一迈追了上去,“江寒哥哥,你跑慢点,我要追不上你了。”
画面闪烁,转眼碎裂。
不等温甜记下陌生至极的场景,眼前画面一变,变成一枚垂落在眼前的,像钟摆一样来回荡着的胸牌,“XXX幼儿园优秀青年教师”的印刷黑字无比清晰地从模糊的背景里浮现出来。
这个场景已经出现第二次了。
但这一次,也许是被翻搅起来的碎片太多太乱,“世界意识”自顾不暇,让温甜在一片凌乱的场景里,看清了胸牌上手写的名字:
温清。
这个场景里的他似乎很小,小小一只站在“温清”面前,对方俯下身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阿甜不哭啊,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妈妈去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小小的温甜吸着鼻子,糯糯地
嘀咕,“骗人。”
“温清”沉默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起身,那枚不断在眼前晃动的胸牌也随之远离。
“妈妈?”小小的温甜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试图追上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他用力伸出小手,温清的背影却像一层斑斓的雾气一样,被打碎成一片流动风,顷刻便消失了。
“温清……温清……”温甜抓紧江寒的手,艰难地呓语出声。
“温清?”江寒竭力凑近,试图听清温甜语不成调的声音。
“……妈妈。”温甜叹息似的,清晰无比地叫出了声。
接着,青年痛苦的神情突然松懈下去,脑袋沉了沉,软软地向他垂落。
柔软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蹭过江寒的侧脸。
近乎滚烫的触感从被吻过的皮肤开始蔓延,摧枯拉朽地燃成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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