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俯身,整齐洁白的齿间探出一截猩红的舌。
吐息滚烫。
喉结剧烈地滚动,姬循雅深深闭了下眼。
而后,伸出手。
掐住了赵珩的脸,迫使他抬头。
赵珩:“嗯?”
对上后者晦暗的目光,赵珩发现自己居然微妙地理解了姬循雅的意思。
大约是他用了抵债二字,又让心细如发的姬将军觉得他们不过是场交易,赵珩被姬循雅气得要笑,含糊问道:“还得清你不高兴,还不清你也不高兴,朕的将军,”一双明丽的眼睛含笑望向姬循雅,语气柔和甜腻得比起抱怨,更像是嗔怪,“你到底想如何呢?”
姬循雅拧眉。
赵珩分不出他的目光是恼怒多一些还是恨铁不成钢多一些,他觉得此刻姬循雅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长出了人样的木头桩子。
姬循雅冷笑了一声,赵珩听他阴森森地说:“谁要你还了?”
谁要赵珩还了?
怨也好,恨也罢,是他一厢情愿咎由自取,谁要——赵珩还了!
话音幽冷,却并不吓人,他明明面上殊无变化,神色凌然得高不可攀,好似全然不在意,可莫名地让赵珩看出了点……怨怼。
更像鬼了,还是遭薄幸情郎抛弃,死不瞑目,怨气冲天,可怜可恨的鬼。
赵珩一愣。
御下有诸多手段,或以德服人,或以利诱之,或以威势逼迫,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然而,然而面对姬循雅时,这些方法无一管用。
姬循雅不是他的臣子,对他,除了他本身以外,别无所求。
心尖似被指甲用力掐了下,又疼又痒又酸又麻,种种滋味混合在一处上涌,刺得赵珩神色微变。
刚才还摆出一副无赖架势的帝王满脸的混不吝陡然消失,他神情有一瞬空白。
“砰——”
是躯体被砸到地上的声响。
韩霄源面色微变,平淡无波得恍若的眼眸望向内书房,闪过了丝微不可查的担忧。
他相信皇帝不会自寻死路,但,哪怕是天子,也只有一条命。
倘稍有差池……韩霄源简直不敢往下想。
书房内,那股龙涎香与血腥气混杂的味道愈发浓郁。
御用熏香华贵温暖的香气似已浸透了面前帝王的骨头,暖香四溢,与腥甜纠缠,此消彼长,交融难分。
赵珩五指微微收拢,轻轻揉了揉姬循雅的后脑,歉然道:“朕第一次,实在没有经验。”
他居高临下。
方才帝王拿出了擒敌的方法,久经训练后的人是最精妙的杀器,当上身被缚,亦可以双腿绞断人颈,结实劲瘦的腿,狠狠压在颈骨上,朝旁侧一拧,“咔吧。”
赵珩不是要杀人,故姿势文雅了不少。
只卡在姬循雅腰间,而后,猛地发力。
将对他毫无防备的姬将军生生压到
在地。
他本意是想和姬将军来个亲昵些的接触,奈何只有杀人的经验没有抱人的经验,撞得书房乒乓作响,幸而桌案稳固,不然遭俩人这一通折腾,早就散架了。
姬循雅喘了两口气,一双冷若寒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赵珩又揉了他两下,“撞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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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故意问:“朕去传太医?”
正要起身,手腕倏然被攥住。
赵珩“被迫”又坐了回去。
赵珩低头,俯视着姬循雅。
视线黏腻地划动,从冷黑的眼眸看到秀挺的鼻梁,再向下,在唇间流连不去。
从姿态上看,实在很像他这个荒唐的帝王在强迫忠心耿耿的臣子。
赵珩扬唇,低语道:“景宣,你要什么,总要同朕说明白?”
姬循雅垂眼。
长睫轻颤。
于是,也确实像个受尽屈辱的模样。
唯有乌黑的睫毛下,漾着一层冷冽骇人的幽光。
如装模作样,静候愚蠢猎物无知无觉踏入陷阱的毒蛇。
赵珩呼了一口气。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太过了。
热得人呼吸都发烫。
赵珩觉得自己稍微有点向昏君的方向偏移,明知姬循雅不是个楚楚可怜,需要他拯救的小美人,偏偏还是将头垂得更低,“景宣,你想要什么?”
长睫开阖,姬循雅似要抬眼,而后又猛烈地下压。
睫毛在洁净的肌肤上留下道阴影。
像是纠结到了极致,左右为难,摇摆不定。
赵珩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他低头,柔声问:“要我亲你吗?”
姬循雅闭了下眼。
他眉心微蹙,似在忍耐什么。
赵珩越看他这幅隐忍又动摇的神情便觉得心口发痒,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下颌,“用,还是不用?”
耐心地、循循善诱地,等待后者颤声应答。
却,事与愿违。
位置轰然颠倒。
赵珩的眼眸睁大了一瞬,而后猛地意识到姬循雅做了什么。
姬将军断然道:“不必。”
他脸上的方才的犹豫踌躇瞬间烟消云散,冷淡得仿佛从未出现过。
俩人折腾了许久,姬循雅因来见赵珩,本就系得松松垮垮的发冠不堪重负,终于一下从姬循雅发间滚落。
“珰——”
发冠坠地。
三千黑发垂落,细密,光亮,又柔软,简直像是,一网蛛丝。
发丝遮住大半视线,昏暗中,唯一明亮的只有姬循雅的眼睛。
明亮,却冰冷。
可内里情绪汹涌,赵珩似乎看见了,那薄冰存存龟裂。
漫出熊熊烈火。
人本能地渴光,于是赵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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