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受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像病床上的父亲一样,偏瘫失禁,口齿不清。
那段时间无论是汪平锦还是她的丈夫秦梁,都只能尽量开导宽慰她。
“老婆,我们不要那么悲观,医生说了遗传病在每个人身上的症状都是不同的,爸爸比较严重并不代表你也会这样,说不定你的病症只会轻度地影响一些对生活作用不大的神经。”秦梁搂着她说:
“何况就算你病情严重了,我也会一直陪伴你、呵护你,和你一起战胜病魔。”
秦梁说这些话的时候,汪平锦就在旁边听着,不停点头附和:
“是啊姐,你从小运气就好,不可能那么倒霉!”
然而命运弄人,还不等时间一长汪清的病情恶化,两个星期之后,她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事故。
在病情不知不觉的恶化下,她第一次出现抽搐昏厥的状况,就是在她开车回家的途中。
方向盘一失控,她驾驶的车子和一辆大货车撞上,汪清当场重伤。
送去医院抢救之后,她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也成了植物人,医生说以后都很难再醒过来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夕之间秦梁的家庭支离破碎,老丈人病重生活不能自理,妻子也成了植物人。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管这一家父女两口子的死活了。
毕竟他还年轻,四十岁出头的公司高管,长相又端正,想要再娶也是轻轻松松。
尤其汪清当年和秦梁结婚的时候,汪建设是一百个不同意,这么多年对自己这个女婿他就没几个好脸色,如今秦梁还能伺候他?
就连汪平锦一家都做好了准备,只要秦梁撒手不管汪建设父女,他们就把人接回家看顾。
可秦梁就是做到了他说的那般负责。
他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看望妻子、帮老丈人清理卫生,风雨无阻。
汪清成为植物人昏睡的整整一年后,汪建设才咽了气去世;
又是秦梁像孝子一样安排他的后事,处理亲戚走动和白事上的细节,忙前忙后毫无怨言。
任凭哪个知情人不得赞叹一句秦梁是真男人,好生痴情。
连汪平锦的爹妈也多次在饭桌上啧啧感慨,说秦梁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直到今天,秦梁已经照顾了植物人妻子三个年头,没有抛弃汪清,也没有另寻第二春。
就连汪平锦大学毕业时的工作岗位,也是秦梁提供的。
秦梁让他去到企业里,直接从小管理层做起。
一开始汪平锦百般推脱拒绝,可秦梁却揽着他的肩膀,忍不住红了眼眶:
“平锦,你姐姐之前最疼你,她还没出事的时候我俩就谈过,以后等你长大毕业了,让你进家里的企业历练当接班人。”
“我和你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早就把你当儿L子一样看待了,况且这偌大的家业本就是岳父打下来的,你是汪家唯一的后代,交给你也理所应当。”
汪平
锦脑海中抗拒摇头:“我不行的姐夫!而且这……”
“平锦,听姐夫的话。”秦梁头一次流露出苦涩:“等你能挑起大梁了,姐夫也能安心退居二线,好好陪陪你姐。”
秦梁都说得如此诚恳了,汪平锦实在不好拒绝,最终答应了下来进入了公司企业。
这两年他攒着一股劲儿L想做好工作,让同事们晓得自己不是没有能力的关系户,也不想给姐姐姐夫丢脸。
去年是他工作的第一个年头,为此他春节都咬咬牙没回家,选择在公司肝项目。
在汪平锦眼中,秦梁简直就像亲哥哥一样待他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大好人。
他脑袋里生出一丝对秦梁的怀疑,他都觉得愧疚懊恼。
虞妗妗思索后说道:“没有亲眼见到情况,一切皆有可能。”
“接下来的两天,我跟你去你老家祖宅看看吧。”
汪平锦大喜过望:“那太好不过了!谢谢虞大师!”
……
汪家祖宅就在南城管辖下的一个县级小城,去那里只需跨越一百公里。
虞妗妗带着祝檀湘,和汪平锦买了当天上午的直达高铁票,坐了不到一个小时,在临近中午便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汪平锦拦了一辆出租车,扭头对虞妗妗二人说:
“虞大师,咱们先去医院瞧瞧我爸么?”
“不急,先去你家祖宅看看。”虞妗妗淡声说道。
从汪平锦的描述来看,汪顺利大概率就是掉了魂儿L。
只要能把汪建设的鬼魂从根源上解决,那他的魂魄基本上就能回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L的功夫。
“行。”汪平锦回了一句,对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
又开了40多分钟的车,出租车摇摇晃晃地驶入一个城中村,这里就是汪家的祖地。
从窗外还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田地,远处都是村民们翻新后的自建房,一栋栋小楼并不算高。
下了车进村,路上有认识汪平锦的村民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锦娃子,你爹情况咋样了?他醒了没有啊?”
“你还不赶紧找个厉害点的师父,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拖着可不好!”
汪平锦点头回应,寒暄两句后领着虞妗妗到了家门。
汪家祖宅也经历过推翻重建,是一栋三层的自建房,带有一个院子。
由于汪家这些天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又总有神婆灵媒穿着夸张、进进出出,全村人都知道汪家闹鬼,知道汪顺利差点让鬼给害死。
所以距离汪家近的几户人家,都在门上贴了门神符箓,挂上八卦镜驱邪。
虞妗妗踏入院门,在院子和三层楼的房间里外转了一圈,身旁的汪平锦才小声问:
“虞大师,哪里有问题吗?”
她停在院子角落的几颗盆景植物边上,问道:“这些盆景树哪来的?”
汪平锦:“……我姐夫送的。”
两年前秦梁回到汪家祖宅,帮故去的岳父大办丧事,在汪顺利家住了好几天。
汪顺利和毛椿象夫妻俩本就喜欢汪清,对她这位有情有义的老公也分外热情,说什么都要把人留在家里待客。
秦梁推拒不过,在汪家住了一个星期,每天陪汪顺利喝点小酒,去山里溜溜弯。
那段时间汪平锦听自己老爹夸姐夫人好,简直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后来秦梁离开的时候托人运了这几棵盆景树到汪家,说是看家里院子空荡;
自打汪家老家重新翻修,他这个做晚辈的也没得空来恭贺乔迁之喜,所以给家里添几棵招财的小树。
从那时起,这些盆景树就一直摆在院子里,他妈毛椿象天天浇水,长势非常喜人。
虞妗妗哼笑一声摇摇头。
她身后的祝檀湘拍拍汪平锦的肩膀,提前递给他一个节哀的眼神。
根据他跟在虞妗妗身边见过的大小事情,这位姐夫秦梁,绝对不简单。
“你大伯的坟在哪里?()”庆静静????“?????繢???葶?魒?▉()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推断汪建设的坟里有大问题,得掘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形。”
“啥?!”汪平锦失声惊呼,眼珠瞪得老大,“要、要掘我大伯的坟?”
“对。”虞妗妗揣手,看着他等他做决定。
他只纠结了没多久,咬牙点点头:“成,我现在就去找人。”
虽然挖坟掘墓这种事听起来就很不尊重死人,但他爹娘都被大伯的鬼魂儿L纠缠了这么长时间,不解决是不行了。
汪建设的坟墓距离村子不远,位于橡树林中,和母亲刘春英的坟是挨着的。
这样方便逢年过节,后人一起去上香上贡。
汪平锦出了一人两千块钱的工钱,喊来了村里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亲,两人扛着铁锹跟虞妗妗等人进入树林子。
找到汪建设的坟包后,两个村民挖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挖到了地下的棺椁。
虞妗妗身形纤细,先从坑边跳到棺材板上,而后又跳进了土坑的窄缝里。
她和表面裹着泥浆的棺椁就差半个手掌的距离。
凑近了,一股土腥混着淡淡的腐朽气味,便钻入了她的鼻孔里。
她把袖子卷起来,白皙的手掌根部抵住棺椁盖子,小臂一个用力,严丝合缝的棺材开始轻颤。
推了两下却没推动。
虞妗妗又转动视线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发现棺材口钉了两枚斜插的镇魂钉,被泥土和锈迹遮掩,一开始她还真没瞧见。
她探出的手指尖冷光一闪,猫爪尖锐,指甲尖扣住镇魂钉的缝隙往外拔,慢慢地将钉子拔出。
反手把两个钉子扔到头顶的坑位上方,她说了一句:“别碰那两个东西。”
“你们也退开些,我要开棺了,小心被尸煞冲撞。”
祝檀湘应了一声,让汪平锦和伸长脖子往坑墓
() 里瞅的村民后退几步。
待镇魂钉拔除之后,虞妗妗再去推动棺材板,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棺椁的摩擦间响起。
棺材板缓缓被推开。
冲天的腐气简直像有实质,几乎肉眼就能看到一股灰色的煞气从棺中喷涌而出。
虞妗妗虽然有妖力护体,也微微阂上眼眸,等了片刻才低头看去。
甫一垂眸,她的目光对上棺椁中倒置的、正对着她脸的尸体头颅。
浑浊漆黑的尸水浸泡着尸体,把汪建设的尸身泡发得不成样子。
但饶是如此,依然能够看到他皮肤蜷缩贴着颅骨的脑袋上,原本属于眼球的位置被挖穿两个洞,空洞洞地‘盯着’上方。
虞妗妗视线平静地打量时,一条手掌长度,浑身漆黑包裹着硬壳的细长百足虫,从尸体的眼眶里爬出,在汪建设的脸上乱窜。
作为猫妖,她不惧怕任何鬼怪诡物,偏偏对这些毛茸茸、或是浑身都是腿和须的虫蟊避之不及。
这一幕看得她也有点恶寒。
棺椁中的尸腐积水较多,水位有点高,淹过了汪建设的下半张脸。
虞妗妗隐约能看到水位下方,掩住的尸体口部大张。
她在身后的坑壁上扣了一团泥土,搓成石子一样的硬球,蓄力后一个弹指,用泥球把尸体脸上的百足虫弹飞。
虫子身体断成两截,腿节狂蠕掉到尸水中。
她叹了口气,又再叹一口气,才满脸生无可恋地伸出手掌,往棺椁中探。
尸棺中的积水是真的臭,臭得熏人眼睛。
虞妗妗刚把手掌浸入冰冰凉凉的尸水,一股寒气就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爬。
她的手心顺着汪建设的头顶、眉弓往下摸,能摸到尸体滑腻腻皱巴巴的一层皮肤,手感很恶心,有点像烂掉的鸡爪皮。
再往下摸到尸水中大张的口部,她用两根手指弯曲深入口腔,指尖没探入两寸,就抵住了东西。
虞妗妗往后屈指,挖出一块压在尸体舌根、足足有鹌鹑蛋大小的冰凉石块。
她握着那石块把手从棺材里拔出,端详一番手里的物件,若有所思。
石块是光滑的圆形,周身用针尖大小的纹路刻印着神秘的符纹。
这是一块镇压尸体的‘镇尸’,行内又称镇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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