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寒清了清嗓子,面上雷王有些泛红,几乎恨不得立即转开话题。
“此……此事我已经知道了。”江见寒说道,“入门之后呢?”
“入门之后?”秦正野想了想,“我拜见过您后,您就闭关了啊。”
江见寒:“……”
他就说吧。
他这种说出来都招人发恨的师尊,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他念念不忘多年,以至秦正野到了最后,不惜放弃自己登仙的可能,也一定要来救他。
“不过我初回拜见您时,您倒是与我说了许多话。”秦正野说道,“均是门内的入门术法,派系分别,您大约是担心我初回入门不解,讲得极为详细,我以至掌门师伯都不由在旁感叹,说是从来也没见过您说那么多话。”
江见寒却更为因此愧疚:“这本是弟子入门时师尊该行之事,哪有什么特殊。”
“可对您而言,此事已极为不同。”秦正野说道,“我一人比他们都要特殊,这便已足够了。”
江见寒:“……”
不行,江见寒觉得很不够。
他与秦正野相处,好像事事都是秦正野主动。
而他……他若是能直接一些接受便也罢了,那好歹也能算是对秦正野有所回应,可他偏又不是如此,他对秦正野的主动,一向是能退便退,心中过不去时才有回应,此事不必他人谴责,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秦正野待他如此诚挚,可他……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您第一次出关时,令我下山办事,除一个为祸已久的妖邪。”秦正野说道,“那东西的修为远不如我,可您还是很担心,仔细与我说了对那东西的应对之法后,便恨不得要将您所有的丹药都塞给我。”
江见寒稍稍一顿:“应该……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秦正野忍不住笑,也学着江见寒的语气说:“应该是有的。”
江见寒:“……”
“若不是因为师尊,我后来也不至于染上这等‘恶习’。”秦正野笑眯眯说道,“您总怪我遇事时准备太多丹药,可是,师尊,我这毛病可是因您才有的。”
江见寒想了想自己收徒之后,每次为秦正野准备礼物时的手笔。
嗯……这倒也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后来听掌门师伯说,我第一次离宗除魔,您心中实在担心,一直跟在我身后。”秦正野道,“可惜我那时修为浅薄,竟然没有发现师尊一直再发跟着我。”
这话……江见寒也没办法反驳。
这听起来就像是他会做的事情,或者说,若是今日的他,在秦正野初回下山历练时,他可不止是会给些丹药再偷偷跟这儿秦正野身后了。
他大概会想方设法寻找借口,说什么也要跟在秦正野身边,与秦正野一道下山,亲自保护秦正野的平安。
“之后几次,大多也都是如此。”秦正野说道,“我知道您面冷心热,您并非是不关心我,大约只是不
知应当如何开口。”
江见寒:“我或许……”
他真的……有秦正野说得那么好吗?
“您待我与他人相比,已极为不同。”秦正野说道,“在您心中,我已经是最特别的那个人了。”
江见寒:“……”
江见寒不知自己还应该说什么好。
他听着秦正野的话语,好像一切都是秦正野自我安慰的补充,秦正野说江见寒对他如何如何好,这一切不过都是从江见寒的行动之中推测出来的,全是他的猜想,似乎并无半点实证——至少没有江见寒亲口承认的实证。
那自然也就是说,无论是在秦正野进溯回阵前,还是在今日,至少在江见寒心中,他应该是欠了秦正野几句话语的。
“您那时与我相处,与今日相比,不过也只是话少一些,面冷一些,鲜少主动来找我交谈。”秦正野道,“我那时与如今也有些不同,最初数年,在您面前总是局促,担心您不喜欢我的性子,后来才明白您不过面冷,心中倒还是喜欢我的——”
江见寒匆忙打断他的话语:“……什么喜欢。”
秦正野理直气壮:“我觉得您喜欢我。”
江见寒:“……”
秦正野:“难道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非要摆出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来,江见寒喉中莫名一哽,登时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伤人,秦正野又没有说错话,他心中……他心中确实记挂着他这小弟子,天下人中,也只有他的徒弟,是最不同的。
若这情绪都不算是喜欢,那还有什么该算是喜欢?
他喜欢他的小徒弟,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八荒中胡来的人不知几何,他已该算是其中最为清流的哪一种了,再说了,八荒中与他二人有关的流言早不知传出了多少,人人都说他是动了情的无情道,他什么都没有做,才是真显得有些吃亏。
他总对秦正野全无回应,这件事,不该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江见寒以极轻微的声音,低声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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