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卡纳尔点了点脑袋,“那位……‘画家’,也曾收藏过许多图书。其中很多有关太阳或月亮的传说、神话,也有炼金术师的很多资料,您敢相信吗?他曾经花费过大功夫与那些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师成为朋友,目的却只是让他们为他提取颜料。”
他说着愉悦地笑了起来。
可夏寒注意到他话里的异常:“你不是‘日落之后’才来到这座城堡的吗?”
卡纳尔的笑声戛然而止,红色的光亮晃进夏寒的眼眸。
他最终慢吞吞地回答道:“是啊,但我之前就听说过他,我猜出来的。”
他说完,拢了拢身上的黑袍,转过了身,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卡纳尔!”夏寒看见他朝着门外走去,连忙叫住他,等他慢慢转过身,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去图书室吗?”
她的眼睛就像是透明的玻璃一样,什么情绪都一览无遗。
卡纳尔清晰地看清她眼底盛放的恐惧与害怕。
许珀里翁大人在上——
卡纳尔露出别人无法看见的微笑,轻声对她道:“当然,主人,这座宅邸的每个地方没有您不能去的。”
走在城堡的长廊里时依然没有活人的气息,尽头那扇窗户已经有月光照进来。这里依然灰暗冰冷,然而直到卡纳尔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往图书室,一直提心吊胆防备着的意外都没有来临,夏寒迟缓地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安全地越过了那条漆黑的长廊。
卡纳尔没有再多说,向她欠身退了出去。
古旧的藏书室落满灰尘,夏寒将烛台一一点燃,蜡油燃烧的气味在没有窗子的空间里异常明显。
她端着一座烛台凑近了乌黑的檀木书架,上面刻着金色的铭文,夏寒的记忆发挥作用,借着恩培斯特现行的通用文字慢慢猜出了标签的含义。
卡纳尔提到了神话与炼金术。
夏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地听从他的话,或许有一部分她此刻确实没心情看书的原因在。她没有明确的目的,但能确定现在没有娱乐的心情。
如卡纳尔所说,画家珍藏了许许多多的神话与炼金术的书籍。甚至不用看书架上的标签,那些硬质封皮上充满宗教与神秘风格的绘画能让夏寒轻而易举地分辨。
她随意抽出一本神话,翻了几页,看到两个似曾相识的字眼:
?περ?ων(Hyperion)与?λιο?(Helios)。
夏寒不认识前面那个词,但对后面那个名字有印象,那是《荷马史诗》中所描绘的太阳神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是Hyperion的儿子……”夏寒念出书上的内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熟悉,福至心灵般的,夏寒想到了。
“许珀里翁。”
希腊神话中,身为太阳与黎明之父,合谋弑父的提坦神,许珀里翁。
卡纳尔称呼一个名为许珀里翁的人为“大人”,是否意味着太阳还在真正存在?如果她能够找到这位神明,是不是一切危机甚至黑夜都将不复存在?如果晏礼与月亮有着某种联系,那么太阳也理应是他的天敌吧?
想到这里,夏寒带着某种兴奋与急切往下读去。
只是神话始终是神话。接下来的内容只是在讲许珀里翁的故事,夏寒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线索。
读到最后,反而是一行流丽的手写字迹吸引了她:
“勿把我们引向诱惑,饶恕我们的罪孽,洗刷我们的罪恶……虽然你的罪恶鲜红,但我将把它变成雪白。”
这是那位画家的藏书室,写下这行字迹的人也就大概率是画家或画家的亲友。
夏寒皱着眉,一种隐秘的痛苦不知不觉地上涌,这是什么意思?晏礼说,画家是一个虔诚崇拜着太阳的人,甚至在“日落”时,他画下了太阳的“濒死”……他画了太阳的陨落,他忏悔他的罪孽。
一位信徒,会背叛自己的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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