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因为那句“跟你没关系”而消除愧疚,也因为得知方守金这般下场有所安慰。又因这慰藉更加内疚,这是张逐用他上大学的机会和五年人生换来的。
“就因为他烦人?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想过,但值得。”
“值得?”周明赫酒醉的脑子都快被他气醒了,“为了这么个烂人,你搭进去的是自己的后半辈子。你想没想过,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你现在在做什么,又取得了怎样的成就?”
“无所谓。”
“……”
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也都是白说,周明赫放弃说服,只劝道:“以后别再这么做,别干任何违法的事。”
张逐这才斜下眼睛,淡淡瞥了周明赫一眼:“捅他两刀,我的胸膛才慢慢凉下来,”他指着自己胸膛,“五脏六腑重新生长,所以值得。”
周明赫不理解他的标准,也听不懂他这些话。
每到这时,他就会想起唐凌,一个过分聪慧的女孩,唯一能够读懂张逐迷宫的人。可惜,他们没能走到最后。
可惜也只是张逐的可惜,对唐凌来说,也许是幸运,而真正应该可惜的这个人压根不知道可惜为何物。
不得不承认,时间还是有魔力的。当年的周明赫承受不住的现实,在张逐已经出狱、并来到他身边的现在,已经可以像这样谈起。
而他一直想知道,却又害怕知道的张逐的那一段人生,此时也忍不住想问:“你在监狱……你不适应人多的地方,你怎么过下来的?”
“打架,关禁闭。”他轻描淡写地,“别人最怕关禁闭,我觉得关禁闭挺不错,可以自己呆着,最后没人敢惹我。”
他说得轻巧,周明赫却听得心惊胆战。
他不清楚监狱里关禁闭的细节,但既然作为惩罚手段,绝不会是让人舒服地独自呆一间屋子。再联想张逐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腰上的贯穿伤……他不忍再想下去。
此时他才后悔不已,心如刀绞,恨死了自己。为什么那时候他选择逃避,没有去看张逐,没有给他写信,把他完全抛弃在那种地方这么些年。
心痛如有实质,但他还想再痛一些,痛得再深刻一些,自我惩罚一般,周明赫问了张逐更多他坐牢的细节。
张逐并不能体察周明赫的感受,于是将他如何在寝室和人争夺床位、在浴室被多人围攻等牢狱生活的一切细节都告知了对方。
周明赫埋在他肩上,不让张逐看见自己的表情,撩开他的单衣,指尖划过腰际的伤疤:“这怎么弄的?”
“就是抢床位,没想到那家伙在寝室藏了把起子。”
久久没有听到周明赫的回音,张逐便说:“我抢赢了,那小子睡了三年的马桶位。他还私藏违禁品,被罚得不轻。”
衣服卷起,指着靠近胸口位置的一个圆形的疤,周明赫喉咙发堵:“这个呢?”
“狱头拿烟烫的,说我不尊敬他。”
联想到张逐那脾气,一说周明赫就懂了:“那种情况你就不能服下软?”虽是责备,他的呼吸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他算什么东西……”张逐话未说完,周明赫伏到他胸前,一点温柔湿润的触感吓了他一跳。他推开周明赫的脑袋,“你做什么?”
他这才看见周明赫的脸,眼睛红红的,有着潮湿的眼神,是他没见过也看不懂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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