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哐哐哐锤了两下胸口,掩饰性地疯狂灌水,这种问题问谢非寒——不行,感觉太奇怪了,要是正常的谢非寒,好歹还能顾全大局编造解释一番,但如今这种——
“妈,”时霖没等气喘匀就准备截胡这个问题,“我跟非寒的事情,您就别——”
话还没说完呢,幻境就严厉地当头劈下了一道小电火花作为警告,意思不许抢戏。
只能说沉没成本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
考虑到前面都过了那么多关,就差最后一点就能完美通关幻境,为自己的秘境闯关记录再添一笔。
虽然添一笔也没什么用,但是资深游戏玩家从来都不考虑有没有什么用这种事情,有就行。
时霖勉强容忍电火花在他头顶蹦迪,毕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只是他依旧觉得,这次幻境破解后面还是玄。
毕竟这种看似场景单一剧情简单的幻境,越是考验针对唯一npc的应对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幻境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
“我们之间,是我追的霖霖。”
谢非寒回答起问题来,虽然因为头脑混乱而语速稍慢,但居然还挺条理清晰,甚至因为语速平稳,看上去格外稳重。
“在大学里,霖霖学习成绩很好,刚入学没多久,我就经常向他请教专业上的问题,”说到这里,谢非寒轻轻侧头,看了身旁的时霖一眼,“就在漫长……慢慢的相处之中,我喜欢上了……他。”
“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时霖:“……”
有开头有过程有结尾,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种智障期,还能思维清晰语言流畅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但是这种回答,好像有些太简单了。
时霖一转头,看到母亲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的……欣慰。
“真好啊,”母亲看向时霖,温声道,“霖霖在大学里,过的也很好呢,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又看向谢非寒:“那你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吗?”
谢非寒认真地点头:“会的。”
母亲笑了笑:“那就好。”
话音落下,幻境的核心处,灵力缓缓释放出来,形成了代表通关的特殊波动。
母亲的身形渐渐虚幻,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时霖的脑袋,眼神格外温柔:“我死的时候,你还太小了,我总是担心你过得不好。”
“真可爱,你长大后是这个样子,”母亲的声音轻缓温和,“知道你
上了大学,成绩还不错,有了个好对象,未来一定会非常顺遂,我也能够放心了。”
母亲的身形几乎快要完全虚幻下来,在消失的前一刻,她轻轻俯下身,给了时霖一个温柔的拥抱。
下一秒,幻境崩塌,核心化为一团明亮的光辉,静静漂浮在面前。
时霖静静地停顿了十几秒,才伸出手将那团光辉握在掌心。
灵力光芒渐渐淡去,最后停留下来的,是一块晶莹剔透、宛如钻石一样的宝石。
“母亲的骨灰,受到灵气复苏的影响,幻化成了某种具有灵性的宝石,甚至继而演化出了幻境。”
只是一眼,时霖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他平静道:“这块秘境核心不能给沧海宗了,到时候找点东西补偿一下他们吧。”
秘境带来的阻隔和混淆渐渐消散,时霖看了眼一米开外处,那一块竖起来的木条。
他缓缓抚上心口,感受着掌心下方心脏的缓慢跳动。
他应该还是正常活着的,但是——还是不太对劲。
时霖指尖灵力流转,幻化成一束漂亮的白色小花,轻轻地放在了母亲墓前。
虽然骨灰已经不在这里,但是他依旧没动这里的一草一木,只是设下了一处小小的禁制,维持住了此处不受外界打扰。
秘境消散后,外边的沧海宗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时霖暂时没有心思应付这种宗门之间的沟通,从储物袋里随意拿了件法宝,作为秘境的交换,让那些弟子带回去,如果宗门不满意,再来跟万乐宗沟通。
随后他带着谢非寒,直接驱动了空间之术,瞬间又回到了那处属于他们的宗主小屋。
时霖把自己往床上一瘫,又翻了个面,仰头望着天花板,表情充满了疑惑和迷茫。
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仔细咀嚼回味自己每一时刻的心情和情绪,终于确定了一件太过于奇怪的事情——
他好像……完全体会不到属于亲情的情感了。
明明过往每一次祭日,独自一人祭奠母亲的记忆依旧清晰,甚至更早的时候,母亲尚在时那些温馨美好的记忆仍然存在。
但是那些都好像成为了苍白的影像。
就连今天幻境的最后,母亲跟自己的道别,他知晓自己应该怅然、感动,又或者悲伤、难过。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种像被挖空了一块的茫然。
时霖仔细回忆起自己修炼的每一个法诀,确定里面不存在任何跟无情道沾边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活得太久了吗,毕竟亲情这种感情,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
太久没有刺激巩固,可能会失去遗忘应该也正常……个鬼。
时霖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修真界那些跟他修为相近的老怪物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泯灭人性或者神志不清的副作用。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因为天赋高、进阶快,而且精神状态还算健康,不至于沾染
这种问题。
结果居然还是没能逃掉吗?
也不知道有没有挽救的办法……首先确定这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他可不想变成无情道那些活成了个劣质AI一样的怪物。
亲情目前是感觉不到了,爱情……这个暂且不考虑,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友情应该还行,至于共情能力也还存在,甚至自己对于乐趣的感知依旧非常充沛,前几天还为书中的绝美爱情鼓掌赞叹。
时霖稍稍放下了点心。
不过,倒是还有一点——
他一把扯过从刚刚就一直安静在旁边cos一张便利贴的谢非寒,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直视着这张看了几千年的面庞。
一秒、两秒、三秒……
在环屋阵法优良的隔音效果之下,屋内安静到几乎只剩下时霖的心跳和呼吸声。
窗外阳光灿烂,照进屋内的日光带着冬日的冷淡,透过窗帘投射下点点光斑,床沿对立而坐的二人却都隐没在了阴影之中。
不知道看了多久,时霖才松开手,放心地拍了拍谢非寒的肩膀。
谢非寒顺势贴了过来,血紊期的意识和理智就像是大海里飘摇的小船,时而沉底,偶尔冒头,大部分时候都在混乱旋转。
他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师尊,怎么了?”
时霖没有细说:“因为一些事情,我刚刚需要确认一下我们之前的感情——”
谢非寒一愣,双眸下意识睁大,瞳孔骤缩。
“庆幸的是,我们之间的师徒情还是很稳固的。”时霖道。
谢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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