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德丽芬的这段时日,无拘无束,自由畅快。
但时光总有尽头,人也终会离别。
离开的那日风好大,风吹起花海中的花瓣,迷了人的眼。
纳努克默不吭声,将用特殊技术制作的花瓣项链给星临戴上。
阿哈已经先一步去往亚德丽芬的边界驾驶飞船,纳努克看着自己曾经的爱人,轻抚上他的脸,“宝宝,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永远都会在这里,等你回心转意。”
星临微微笑着,没有回应祂这句话,只是微微踮起脚摸了摸祂的头,“纳努克,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也要继续好好的生活呀。”
“就像在没有我的那些日子里一样,好好活着。”
星临离开了
,飘落的花瓣落进纳努克摊开的掌心里,风一卷,又飞走了。
就像星临,像自由自在的星临,短暂的在祂心上停留了一瞬,在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然后毫不留念地飞走了。
可惜爱的人没可能。
-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星临都在和阿哈一起星际漂流,飞船在哪里停靠就在哪里下船。
漫无目的,没有终点。
他接到过赞达尔和星穹列车的信件,也有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写在打印出来的照片后面连同伴手礼给他们邮寄过去。
还撞见过几次药师,祂似乎回应了别人的祈愿降临,不过在看到星临之后,祂赐福之后急匆匆的又离开了。
“大概是不想你看到祂难堪的一面吧。”阿哈轻嗤一声,将星临手中的汽水接过来帮他开了盖子又递回去,“宝宝,你知道的,「丰饶」的赐福,从来都不是恩赐啊,治愈和折磨相依相存。”
况且,永恒的生命反倒让祂曾经视为珍瑰的东西变得模糊,一去不回。
这话阿哈没有告诉星临,不然祂心软的小妻子又该同情起药师了。
“「巡猎」亦是如此,祂的拯救与破坏也并无差别,还是「欢愉」好啊,嘻嘻,阿哈永远不会让你悲伤,不会令你哭泣……”祂未说完的话被星临塞过来的奶油泡芙堵住了。
祂眨眨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顺从的不说话了。
虽然药师和岚还有纳努克没再怎么和星临碰面,但阿哈知道,那几个讨人厌的家伙都在暗中关注着星临。
哼,装模作样。
不过,在阿哈的死缠烂打和长久的陪伴之下,星临终于开始松动,不再拒绝阿哈的靠近。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同床共枕。
以真心换真心。
星临的真心也终于被剖开显露在阿哈面前。
这日,他们的飞船在一个边陲星系停靠,走下飞船逛了逛,很快又回了飞船之上。
星临有些不舒服,似乎生病了。
或许是从前病入膏盲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阿哈对于他生病如临大敌。
星临吃了药就被阿哈塞进了柔软的被褥中,感受着熟悉又让人安心的气息,星临慢慢沉入了梦乡,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星临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的心脏还剧烈的跳动着,心悸的感觉无比明显,有些难受,仿佛又回到了被诅咒深入骨髓的时候。
那光怪陆离的梦笼罩着他。
杂乱无章的血色线条依附着散乱的人影,灰暗的森林里乌鸦在嘶哑尖叫,吵醒了深藏在地底的神秘生物,它们醒过来了,张牙舞爪的围着星临,眼眶空洞,诡异无比。
梦的源头是一棵有着巨大树冠的树,它长在无比荒凉的荒原上,荒原之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海。
你来我往,此消彼长。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树一海。
梦里好像有谁在唱歌,轻柔又诡秘
的歌谣,光透过树冠在星临脸上交错,阴影笼罩住他的脸。
【过来,到这儿来,好孩子——】
【再靠近一些——】
似乎是树在发出声音,又似乎是那海,祂们在呼唤星临。
思忖片刻,星临抬步顺着呼唤走过去。越靠近深处的树,那海翻腾的越厉害。
星临在树前站定,凝望着这一切本质与根源的形成之物。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树下分明就是曾经龙建造龙宫的地方。
见他走近,是树,又或者是海的声音问他:“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我很喜欢。”星临撩了撩眼皮,无比认真的回答祂,“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哦?”那不知名的存在语气带着疑惑,又问,“即使知道你放弃了很多种可能,你也依旧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星临:“喜欢。”
“你本不该存在的,孩子。”那声音又说,“可惜,每一次,都有人想要将你复活。”
星临点点头:“我知道。”
“最后还是让龙帮你挡了灾。”另一道略显有些苍老的声音出现了,这道声音沉默,像在水中,星临于是明白了,这道声音是属于海的。
前面那个是树的。
“哈,会不会说话啊你?咱们俩的斗争你牵扯到两个小辈,也好意思说。”树出声反驳,“没用的老家伙。”
“而且龙本来就命数将尽,别想把这其中关系赖在这小家伙头上!”
海被祂怼的哑口无言,重重地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树上的枝干伸展,坠着花苞的枝桠在星临的额间轻轻一点,“回去吧,好孩子。”
“愿你此后无病无灾。”
-
混沌之初,天地初开。
天地间只有一树一海,它们一直在永无止境的竞争,大海不断扩张积涨,大树不断扎根生长。
海想淹没树,树想吸收海。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龙诞生于海,凤凰降临于高树之上。
这是一场更具象的博弈。
可惜,出了点岔子,龙和凤凰相爱了。
人之一生都逃不开世事无常的规律,树和海都沉默了,可谁也不愿意认输。
于是世间动荡,两败俱伤。
之后千百年,各自休养生息。
星临便是在这期间和其他人轮回相遇。
再然后,龙死了。
这次的博弈是树赢了。
下一次祂们的博弈,或许又会再掀波澜,可这都和星临无关了。
他在阿哈无比担忧的情绪中昏睡了整整两日。
再次醒来,是一个午后。
天际的云被染的绯红,浅灰色打底,蕴着橙红,漂亮又炫目。
日光穿透云层落在房间里,晕染了一层柔和的光,浮光倒映在星临眼底,像闪着碎星。
阿哈端着汤碗推门而入,见到他醒来连忙靠近,将汤碗放到一边。
然后用带着些许温度的手捧住他的脸,无比夸张地惊呼一声,“宝宝,你可算醒了。”
星临弯弯眼睛,对着祂笑得无比灿烂,“阿哈,看来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呢。”
阿哈目光柔和,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是的呀,宝宝,明天又会是一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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