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意注意到季景山的目光。
他有些困惑。
他和季景山认识很多年了,在他还是个刚加入自由派的小政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季景山的父亲季和盛挑选为了培养对象。从那时候起,他就与季景山相识,并在后来的几l十年里关系愈加密切。
……但他却从未见过季景山这个样子。
他无法形容此时此刻季景山的神色。恐慌、愤怒、焦虑、无措,他就像是一个被人抢走了玩具的孩子。
李长意诧异不已。
即便是季景山最令人不可理喻的那几l年——他与阿拉贝拉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在与那个女人闹脾气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来。
阿拉贝拉死后,他更是像完全丢掉了不必要的情感般,如同一块失去了人性的坚冰。
于是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水榭的方向。
他看到了一个坐在水榭的围栏旁的女孩。那女孩并没有在看他们,而是望向另一个方向,只留给他们一张侧脸。在李长意义眼矢量放大的图像中,他从那张白皙漂亮的侧脸中确认了女孩的身份。
那不是……
那不是夏年吗!?
……他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季景山。
——这人绝对是疯了。
夏望那边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法院已经被无数请愿信和来自奥尔帕斯大法庭的压力给搞到焦头烂额了,季景山竟然还敢把夏年给接到他自己的老巢来!
……不,不对。李长意忽然意识到这其中怪异的地方来。
为什么?
季景山为什么要把夏年接过来?如果说,他是因为她公开承认了星庭的身份,想要从她的嘴里套出情报来,又何必给她如此舒适优渥的居住环境,甚至直接将她接到水榭中居住?那个小小的、漂亮的、宁静的房间,自从建成以来,就只有阿拉贝拉一个人居住过。
……等等,难道说?
李长意藏在桌下的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后他又为自己不合时宜出现的脑洞而感到好笑。
季景山和夏年?这两个名字放到一起都显得格外好笑,更别提其中一个是根本不懂得“感情”是什么东西的反社会反人类疯子。
于是他干脆直接开口问道:“你把她接到这里来了,有问出些什么星庭的情报吗?”
季景山没有搭理他。
李长意便接着说道:“外面关于夏望和夏年的事情一直闹得很厉害,而且,她的羁押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季景山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侧过脸看向李长意:“谁在闹?”
李长意:“……很多人。中央学院,第六区,群星之子。”
“……群星之子。”季景山重复了一边,脸色愈发难看,“之前和你说过的针对群星之子的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李长意说道:“在推进了。”
“既然全域健康监控系统要三个
月之后才能上线,”季景山说道,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种近乎阴狠的神色来,“那就先把群星之子的问题解决掉吧。半个月,李长意,你只有半个月的事件,必须要让群星之子非法的法案通过,不然……”
他垂下眼,看着显露出错愕之色的李长意:“你最好别显得你太无用了,李长意。”
李长意无法理解。
他此刻也烦躁不安,季景山的威胁落到他耳中,给他带来的负面情绪甚至还不如当下复杂形势给他带来的压力。
他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第六区和群星之子。自由派的声望已经下降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市政厅门口那些围起来抗议的人群让他头痛欲裂,压根就没有什么应对的头绪,更别提保守派和科学理事会的围追堵截。
——虽然两个党派目前还没有要组成联盟的迹象,毕竟保守派内部分裂严重,但阿列克谢·科罗温那个家伙明显是有帮助科学理事会的个人意向了。
他甚至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夸赞科学理事会,用自己的影响力和传播力来帮科学理事会造势。
这对一个保守派的党魁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只能说明,阿列克谢本人是基本无意明年的大选了。
他想把科学理事会给推上去——那两个兄妹本来能力就足够强,只是科学理事会一直被自由派和柏塔联合起来打压,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原本自由派和柏塔的实力树大根深,还有进步派在议会中作为僚机保驾护航,权力大厦稳如泰山,根本不是内部分裂极其严重的保守派和实力已经一年比一年衰退的科学理事会能够撼动的。
但现在看来,在自由派的权力大厦开始动荡之际,科学理事会却总算抓住了落井下石的机会,不知道从哪获得了赞助,在公众面前活动愈发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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