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刹停时,叶凌迷迷糊糊醒了。
“哪支小队,这么晚回城,胆儿挺大啊——”有道粗犷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时,又戛然而止:“萧队长。”
那声音小了几分。
“老规矩,车子请诸位先停好,人走左边通道,例行检查。”
“车上有病人,做不了检查。”萧渊声音冷沉。
“对不住,萧队,这种情况就更要检查了。”那人的声音紧张起来,“哪位兄弟生病了?有外伤吗?”
生病?外伤?迷糊的叶凌忽然支棱起来:“谁受伤了?”
他可以治!
*
“我只是饿了……”搞清楚自己就是那个“病人”,叶凌大失所望。
“你带我回来干什么?”他在野外待得好好的,不用闷在实验室搞“研究”,还能摆摊做功德,比在基地开心多了。“你这是绑架!”
咳!排他后面等着做例行检查的陈承听见这话,同情地看了队长萧渊一眼。
夜里丧尸出没频率极高,他们的车在暗夜里又像太阳一样显眼,这一路招来了不知多少波拦路的尸、兽。
队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浴血,没让车子停过一分钟。
倒落了个“绑架”罪……
“你生病了。”陈承听见队长解释。
声音意外地……好声好气。
“我没有生病。”叶凌吃软不吃硬,见萧渊语气软,他眉眼也软化了些——软到一半,又硬起来:“生病也不妨碍给你药。”
他真的精神了,瞪他这一眼,藏着小刀子似的亮。
萧渊觉得自己有病。
他好喜欢他这样看他。
不想叫叶凌觉得他怪异,他尽量把那喜欢收敛了些:“不是药。”
“什么?”
“怕你死,不是因为药。”萧渊答。
叶凌愣了一下:“那是因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看到他有危险,看到他生病,本能慌张。“不想你死。”
他说着,见叶凌在夜风中打了个哆嗦,脱下自己外套,披在他身上。
低头,默默给他系扣子。
叶凌忽然想起在小洞天时,他也是这样给他披上斗篷。
他信了萧渊不是因为药:发型和着装变了,他的眼神没有变。
自觉或不自觉,他还是把他当朋友。
叶凌唇角弯了弯,正要说话,耸耸鼻子,闻向萧渊的外套:“什么味儿?”
丧尸味儿……萧渊神色有些僵硬。
他爱干净,平时很注意不让那些污血溅到身上,今日久战心急,没注意那么多。
他僵住动作,正进退两难,耳朵一动,忽然扭头看向身侧房门。
检查在走廊排队做,走廊两旁,是观察室。
受了外伤,尤其是被丧尸抓咬过的人,进基地内城前都要先隔离观察。
此刻,隔离室内,发出一阵不太对劲的“嘎吱吱”声响。
随后,是一阵极快的脚步声,向门口处冲来!
萧渊下意识把叶凌挡在身后,挡住一瞬,便有道人影冲出门内!
萧渊反应极快,手掌瞬间扼住那人影的咽喉。
那人发出“嗬”“嗬”怪声,嘴巴张大,朝萧渊亮出变异的尖牙,却始终挣不脱他的控制。
“尸变了!”走廊里有人发声。
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注意到动静,也迅速奔来,黑洞洞的枪管,指向那尸变的人。
他似乎还保有些神智,看见枪管,听见“尸变”,眼睛里出现一抹恐惧,变异的尖牙又缩回去:“救……救救我。”
说罢,这人目光扫过走廊戒备的人群,又扫过持枪瞄准自己的警卫,面色青青白白,眼中涌上绝望:“开……枪吧。”
“等等!”
一道清朗的声音,喝止了警卫扣动扳机的手。
“我是治疗师,你哪里不舒服?”叶凌看向那个“人”。
*
握住那人手臂,叶凌分出一丝元灵进入他的身体。
“尸变”原来是这样——进入一瞬,叶凌就懂了。
他下意识看了萧渊一眼:这人体内、尤其是大脑中,充斥着白色纤维一样的东西,叶凌在萧渊体内也见过,还不少。
“怎么?”见他盯着自己,萧渊出声。
“没事。”叶凌回过神来,“你手上松一点。”
他担心不等自己把人治好,萧渊就已经把人掐死了。
萧渊看他一眼,迟疑着,松了手——换手腕上的铁链子锁住那人脖子。
许是冰凉的触感让那人愈加清醒,他看着叶凌,眼神感激又痛苦:“谢谢你,医生……不用了。”
这人的神智还未完全丧失,他知道尸化的过程不可逆,一旦开始,就是结束。
他希望能作为人、有尊严地离开。
刚想到这里,一个恍惚,他眼前的世界又从彩色变成了黑白,视野变得扭曲,听力变得敏锐,他听见走廊上每个人的脉搏心跳呼吸,听见,他们体内血流的声音。
血……香。
最香的,离他最近……一股强烈的渴望,使他忘了一切,本能张口!
“嘎嘣”一声,他咬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随后,下巴剧烈一痛——他还有痛觉,还算是个人——昏迷过去前,他浑浑噩噩想。
*
“人醒了!有神智!”
“血检基本正常,三项指数偏高。”
“瞳孔反应正常。”
“患者能口述所思所感,逻辑清楚……”
远远的,有几道声音飘来,还有一道,近在咫尺——“真的能治?”
“什么能治?”叶凌睁开眼。
“你醒了?”一个花甲老人,“腾”地站起来,看向叶凌。
是荆山基地生物研究所所长梅久
。
“我又睡了?”叶凌发了一阵懵,从床上爬起来。
“小心吊针!”梅久下意识叫。
叫完有些尴尬。
他和叶凌的关系,从来谈不上好。
道不同不相为谋,梅久个人并不支持叶凌的实验,也向高层摆明过态度。
但胳膊拗不过大腿,研究所想要维持下去,还要从高层划给叶凌的物资里抠好处,梅久倒也没和叶凌当面冲突过。
没有冲突,此时便还有转圜余地:“小叶,查了你心脏没事,可能觉醒的原因,你的心脏病已经不药而愈。现在只有些低血糖,医生给你打了吊瓶,小心跑针。”
吊瓶?叶凌看了眼自己头上晃荡的玻璃瓶,勉强理解了意思。
“你是?”听了半天,他还不知道人家是谁。
睡迷糊了,还是故意的?梅久审慎地看向叶凌,却怔了怔:这位叶博士的眼睛清澈,神态安然,和从前阴沉的样子大为不同。
奇怪,觉醒成功,不但治好了心脏,还给他洗筋伐髓了?
“博士,这是梅所长。”助理钟鹏小声提醒叶凌。
哦,叶凌勉强从记忆中挖出这么个人。
智商250的一个科研疯子,怎么眼神这么迷糊……梅久心头有丝违和,但当下,他顾不得那么多:
“小叶,你觉醒了治疗系异能?”
“嗯。”叶凌毫不心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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