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诚只不过是突然想他的茉茉了。
酒桌三人,推杯换盏,回忆军旅岁月,畅谈所经历战役,诉往日说今朝,从工作到家庭,难免的,谢茉成为话题之一,邢国强满口赞誉。
“咱们公社再没出过比谢茉同志水平更高的笔杆子,我一看到她那篇刊登在省报的获奖文章,当即拍板无论如何得把这人才招队伍里来,回头一查她是咱军区军属,我是又惊又喜,更让我吃惊的在后头。”
邢国强滋溜了一口香醇白酒,就了一粒油炸花生米,咂摸咂摸嘴巴继续说:“她进了宣传科,不仅好好地发挥了她笔杆子的特长,演讲稿、宣传稿、通讯稿……各类稿子驾轻就熟,出稿速度还特别快,这股干劲感染了其他同志,宣传科整个科室的工作效率全面提升,稿子质量也一如既往的好,前几天在地区评选中再次荣获一等奖。”
“在其他方面,谢茉同志同样出类拔萃,和她聊天时我发现她普通话相当标准,所以特地给她安排广播任务,果不其然,她广播稿读得跟中央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差不离,社员们就没不夸的。”越说越高亢,邢国强忍不住拍拍桌子。
“还有那一笔字,嚯,大气。”邢国强一边说,一边比了个大拇指,“她出的板报,谁见了不夸一句?县委、区里下来的同志还特特问我。我一提名姓,县里同志便说原来是她,她在汇演时报幕,可在县城掀起一波风浪。”
“谢茉同志,难得的多面手,更宝贵的是,面面优秀。”
卫明诚始终安静倾听,只那笑意层层浸染,眼瞳烁亮。
见状,李源哈哈一笑,接口说:“咱们部队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仅出像小卫这样的年轻优秀的战斗英雄,连军属里也藏着了不起的人才,这谢茉同志便是其中佼佼者,咱们军属里出一个这样的多面人才不容易,你可千万别荒废咯,要多给施展的机会和舞台啊。”
“要不然,我可要想法把人提县里了。”
邢国强瞪眼:“我肯定珍惜人才。”
顿了顿,他又说:“当然,我也尊重人才。”
说着,邢国强拿眼去瞅卫明诚。
卫明诚一举杯:“她还想在基层多锻炼几年。”
邢国强目露赞赏,朝李源丢去得意一眼。
县城,是非之地。
如今社会环境纷乱,强出头并非一味好,后台再强,可架不住小人鬼蜮伎俩,有部队和卫明诚做依仗,她不会真出事,但一个不留心沾上一脚泥也膈应人。
谢茉虽名声偌大,但没与谁利益牵扯,或者妨碍了谁上进,这便最好。
基层工作磨炼人,多积累相关经验十分利于她日后发展,人心思安思稳思序,乱子不会持久,终要拨乱反正,待那时再趁势而起,厚积薄发之下,必然大有大作。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谢茉这个女同志善思考,有主见,且目标明确不会人云亦云,如今再看,她更脚踏实地,不慕虚名。
一个20
岁的年轻姑娘,不论个人能力、为人处世还是心智思想皆强出同龄人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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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源不由地纳罕,他了解邢国强,虽平易近民,但眼光颇高,一般人入不了他眼,很少见他这么欣赏一个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同志。
正想着,李源又听邢国强毫不吝啬地赞道:“谢茉同志有大智慧。”
嚯!
这评价高的。
他看得出来,老邢并不是顾忌卫明诚在场故意夸大。
卫明诚:“比我好。”
别人夸谢茉,卫明诚与有荣焉,且比听人赞他自己更舒怀。
而且,他确实觉得茉茉好,最好。
不论伏案工作的专注侧影,还是蹙眉思索时不自觉暴露的有趣小习惯,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他皆可从中抓取可爱之处。
比如,茉茉企图使坏时,她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会比平素璀亮几分,眉梢也会略略吊起,专注万分的目光,以及又软又俏的语调,让他根本无法招架。
比如,明明极度不喜洗碗,但念及家务分配的原则,她会强忍不耐去洗,而不会向他撒娇求助,但倘使他主动出手,且找好一个“合理”借口,顿时便可让她开心展颜,还会变得非常粘人,或倚靠或趴伏在他身上,一面儿看他洗碗,一面儿说些俏皮话“回馈”他。
比如,茉茉对自己稿件质量要求异常高,哪怕一个字一个词不合心意都会一再斟酌,一再推敲,思考时她会不自觉侧咬下唇、搓手指、转笔、顶住虚空中某一处怔神……一旦寻到合适字词,会忍不住举着纸页弹起身,在房间踱来踱去,念念有词,她脸上的满足雀跃犹如甘泉,洗褪他一身疲惫。
比如,那愈挫愈勇,屡试不改的撩拨,她每每想看他破功失控,便以言语、眼神、小动作故意撩拨他,被他轻而易举逮捕、压倒,云消雨歇后,她慵懒靡红的面上会泛上那么点不甘心,于是记在心里,非得讨回来,然后招惹、被镇压……周而复始。
比如,他心有不虞时,她会不露声色安慰他,逗他,笑容如同春阳,包容温煦,又充满无限希望和生气。
比如……
卫明诚面上自如,思绪却飘远了,飘过日暮黄昏,飘过旷野秋风,飘过浓阴浮尘,落到那一方院落中的倩影上。
分别几个小时而已,想念却一下子聚涌而来。
明明外出任务的时候,他好几天不见她,那时候虽思念,时常翻看揣在上衣内袋的那张照片,这次离的近了,时间短了,却急切浓烈得很。
这急切,这浓烈,一点点蓄积,在推开家门,真真切切地将那一抹倩影括进眼睛里头,储蓄的情绪一刹那决堤——
他一把将人牢牢箍在怀里。
空茫的心一瞬间充盈饱满。
鼓噪喧嚣的心亦渐渐平静。
“怎么了?”谢茉一边抬手抚拍卫明诚的背,一边柔声问,“喝了多少酒?”说着,她还抽动鼻头轻嗅几下。
() “没醉(),?鵕???”歓??偛??◢()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深吸一口气,他抄手将谢茉托在臂弯中,踏一步坐到椅子里,而后圈上谢茉纤柔腰肢,说,“在桌上,谈到你了。”
谢茉闻言弯了弯眼睛,顺势问:“哦?都说什么了,讲给我听听。”她探出手,按在卫明诚太阳穴上,动作轻柔地揉摁起来。
卫明诚舒服地长呼一口气,抬臂一张手,包住了谢茉的手:“全是夸你的话。”
谢茉在卫明诚掌心勾了勾,故意遗憾道:“早知道,我怎么着都该做你小尾巴的,可惜了,没亲耳听到。”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出门前,卫明诚问她可要同去,被她拒绝了。
一个是她作为女同志,不太方便出现在全是男人的酒桌上;另一个是部队出身的他们更有共同话题,插入一个“外人”,打扰他们兴致。
卫明诚喉结上下震颤,低低的笑声从中逸出:“以后再不把你落下。”
“嗯哼。”谢茉娇嗔,“看我心情。”
卫明诚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高而直的鼻梁凑近谢茉鬓边,下巴微动,他鼻尖试探般地擦过顺滑发丝,独属于她的馨香一下子斥满他鼻腔,激得他喉结小幅度地颤了颤。
悠悠长长地嗅一口,转而蓦地探出手圈她在怀中。
谢茉察觉到卫明诚的异样,却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默默相拥。
越拥越紧……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谢茉准备出声说点什么时,卫明诚突然说:“我就是,突然想你了。”
谢茉呼吸一滞,心口却猛地软麻。
她以为卫明诚不愿袒露心事,本还犹豫是否该循循引导,岂料,卫明诚冷不丁自曝。
卫明诚逐渐放松手臂力道,最终虚拢着她,透出恋恋不舍的温柔。
“没收住力气,弄疼你了吗?”卫明诚眉眼凝着一股焦切,声线却低沉温柔,充满了歉疚的意味。
谢茉脸上笑容带着点俏皮,眼睛里有秋风剪水般的潋滟波光,说:“你的想念,我感觉到了。”
顿了顿,不等卫明诚回答,她便用手捏了一下被箍得微疼的肩膀,笑道:“这想念的程度,嗯——”谢茉贴到卫明诚耳畔,饱满柔软的唇似有若无擦过他耳垂,吐息般碾出余下的话,“相思入骨啊。”
卫明诚低低“嗯”了声,辨不出什么情绪,却又像是在烈火里滚了一圈,带着灼烧的热力,因他那双眼睛精亮,精亮烫人。
偏谢茉未察觉,她还趁卫明诚“反应不及”,飞快凑向他,在他唇上轻啄一口,又一口。
两下之后,她盯着卫明诚那两瓣被她涂湿的唇,得意洋洋地问:“可有聊解相思?”
说着,她撩起眼皮,便愣怔在他深沉的眼眸里。
令人心惊肉跳的眼神。
这回趁她真的不及,卫明诚掌住谢茉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双唇狠狠碾上她的,辗转吮吸,越来越不知足,然后撬开她唇齿,长
() 驱直入……
谢茉不由自主闭上眼睛。
金乌逝去,天地间不知何时已升腾起浓郁暮色,屋里光线昏昏沉沉,谢茉脑海亦昏昏沉沉,眼前仿佛泼了一层朦胧的薄墨,卫明诚高挺的鼻梁如山脊,占据她所有视野。
听觉却异常灵敏起来。
她能听见卫明诚时而沉重时而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他碾磨、吮吸她唇舌时发出的细微的、窸窸窣窣的、黏黏腻腻的声音……
这个吻在卫明诚的手不老实地探进谢茉衣摆时,被她制止了。
“待会再……我还没吃饭。”谢茉嗓音懒懒的,哑哑的,莫名像阳光下的猫崽绒毛,合着不匀的轻喘声,说不上来的刺挠人心。
不过,卫明诚抑制住了澎湃自心底深处的冲动。
克制地在谢茉挂了一层细汗的鼻头蹭了蹭,卫明诚哑声说:“怎么还没吃?”
谢茉喘息渐稳,闻言便说:“在写宣传稿。”
卫明诚轻轻摩挲谢茉润白纤长的脖颈,用说话转移注意力:“什么宣传稿?”
谢茉也不再招惹他,细说起稿件内容:“主题是反对家庭暴力。从周围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反对家庭暴力这一点,应该拿出来重点说一说,宣传宣传。”
林春芳姐姐的遭遇并不罕见,易学英的八卦里常常涉及家庭暴力,然后谢茉便发现,对被家暴的女性,大家同情归同情,但又觉得打老婆、打儿媳妇这事很正常。
更叫人心惊心凉的是,她竟听到“打两下而已,有什么呢”的论调。
谢茉明白宣传效果有限,毕竟她穿来的前世,几十年后的未来,家庭暴力仍没彻底根除,如一块恶心的顽疾牢牢攀附在社会环境中,毒图一个又一个无辜荏弱的女性。
小时候,住一条巷子的那对年轻夫妻,丈夫便常常殴打自己女人,女人的呼喊撕心裂肺,邻居们砸门营救,一次又一次都麻木了。谢茉被奶奶推屋里,不让她去看,她听着女人的喊叫木呆呆出神,后头见到女人身上的青紫疤痕,她着实想象不出到底怎样的伤害才能造成那般严重的痕迹,后来,看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谢茉便懂了。
社员们大多法律意识淡薄,更有人深信受害者有罪这一谬论,亟需宣传,大力宣传。
卫明诚说:“没行之有效的惩罚、遏制手段,不能立竿见影,得靠持之以恒的宣传和教育。”
“嗯,我有心理准备。”谢茉语气坚定,“但事情总有开头。”
“做成常规宣传,一遍又一遍地灌输,总能出点成果,哪怕拯救一个人,也值了。”
“宣传嘛,就是告诉群众这么做不对,受欺负可以求助,扭转‘自己老婆想打就打’的错误思想。”
卫明诚满眼欣赏。
谢茉叹一声说:“女性总归弱势。”
卫明诚安抚般捏了捏她肩头,温声宽慰:“总会越来越好的。”
“嗯!”谢茉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不想再继续这
个沉重的话题,谢茉便问卫明诚:“今儿怎么样?都聊什么了?”
稍作停顿,她促狭一笑,补充:“摒除我之外。”顾盼之间,眸中自有一段天然的水雾光辉流转。
卫明诚嘴唇微弯,勾出一丝不明显的沉思味道:“挺好。”
见谢茉依然好奇地望着他,卫明诚忖了忖,说:“聊了聊如今某些干部不实心任事,一心钻营谋私利,不关注群众诉求和本职工作,反而盯着人事调动,拉帮结派。身为国家干部,只为了做官,而非做事,为人民服务。”
谢茉挑挑眉:“哦?某些干部?王姓干部可在其中?”
卫明诚点点头,说:“据说,他纵容后辈肆意妄为,后辈行不法之事,他不扭送相关机关,反想法设法掩盖事实,销毁证据,引来一些非议。”
睇一眼谢茉脸色,卫明诚说:“相关证据的再收集,还需要一点时间。”
谢茉咬咬下唇,问:“王东兴到底犯了什么事?”
卫明诚组织了一下语言便讲起来。
却原来,王东兴和一个姑娘谈对象,耍流氓让姑娘怀了身孕,姑娘挺着孕肚要求和王东兴结婚,可王东兴自始至终没考虑过跟姑娘这婚这事,他就是见人家姑娘漂亮想与人家“玩玩”,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认账,还欺骗单纯的姑娘把孩子打掉了。
等姑娘养好身体走出家门,街面上传遍她攀龙附凤、水性杨花的流言,姑娘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上来,气冲冲找王东兴理论,王东兴一推四五六,呼朋引伴骑车跑了。姑娘一再到化工厂堵人讨说法,先头还能见着王东兴,被他哄两句不吭声地走了,后来便彻底见不到王东兴踪影,直到有一天一伙人冲破她家门,说她搞破鞋,给她剃了阴阳头,挂木牌游街。
姑娘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她原本和奶奶住在一起,但去年她奶奶也撒手人寰,再没亲近的血缘长辈。所以,姑娘出事后,连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她倒有个堂叔,一直不远不近地处着,人家哪会为了个不亲近还“脏了名声”的侄女多费心,躲还来不及。
姑娘如今不成个人样子,木呆呆的,不开口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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