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叹气:“上次宋大人开罪了他,王爷今天若是胡闹,总归不会少了闹宋大人一份。”
傅茹美人眉梢一缕愁:“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呢?我着实担心他呀……”
事实证明,了解你的人永远不是你自己。
长乐公主之前走的是特权阶级通道,这会儿和一众人乌泱泱地压在东宫前,顾瑶才意识到所谓阶级差距。
原来,之前的人来得慢,根本不是因为当代大周人是废掉的一代。
而是因为,压根就没有人告诉他们往哪走。
偌大一个东宫,正门处只有一位琵琶女抱着琵琶拨弄琴弦,其余的仆从皆用布条缠住嘴部,以示禁语。
李公子是王少夫人的弟弟——就是王铮的小舅子,跟王家沾亲带故,是半个中立派,四分之一个永安王党,四分之一个废物东西。
作为京城叁霸中的一霸,只要脸皮够厚,他就能混入东宫,结果一进去人就懵了。
他摇摇扇子,问一旁的东宫仆役:“为何不带路?”
自然是没人答话的。
他骂了一声,就随着大众一起瞎逛。
不管去哪里,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多少有点花头。
眼看着人群散了不少,顾瑶仍站在门口,却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琵琶女。
意识到琵琶女有问题的人也不少,专门等人走散了,留下来单独套话。
一声急促的琵琶声转过,声音顿停。
琵琶女抬起头,扫了剩下来的人一眼,又低下头,唱起了短曲。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得了信息,这批人便开始往小山上走。
顾瑶早就知道这清谈在何处开,留在原地,也不过是突然在思考她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一望身边,有一个张先生。
再望腰间,团扇也带了。
闻闻手背,香粉擦了。
那就是没落东西啊,稳妥了呢。
不亏是本王。
……
本王今天弄那么好看要干嘛来着?
哦哦哦,对对对!
当然是走秀啊!
不然呢?肯定是要给别人看看的嘛!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顾瑶鞋尖一点,跳上琉璃瓦,俯瞰小半个院子,发觉不少人贴着朱墙走,大约是想绕一圈看看。
她便朝人多的地方去,落在了一处眼熟的地方,脚踩着树枝,看了过去。
一位少年郎站在梁下,扬着面观摩房屋结构,乌黑的头发卷曲,幅度不大,却看得出是个卷毛。耳鬓处发丝微乱,头发束得随意松散。面孔白皙得颇显病态,眼下一道乌青,衬得颓废又脆弱。
这家伙好生眼熟!
还不等顾瑶多看,一道人影也顺着绿木施施而来。
顾瑶眼前一亮,当即跳下了树。她身轻若燕,连尘土都未激起多少,窝在宋时清的视觉死角,躲在树后,探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
她这个方向,恰好背对着宋时清,因而也正对着小卷毛。
宋时清走到了小卷毛的面前,卷毛明显一呆,然后规规矩矩地行礼,气息泛着困乏,却强撑起精神唤了声宋大人。
顾瑶心说:“什么宋大人,是长乐的驸马爷。”
瞧不见宋时清的神色,他的语气则显露出了无奈之情:“我便是担心你才来寻你,你果然在这儿。之前述职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今日又这般打扮了?”
卷毛气若游丝:“昨夜无事,画了一点点水利的方案。”
宋时清笑道:“刨花水没擦么?发丝都卷成这样了。”
卷毛目光飘飘,一副下一秒就会升仙的颓废模样:“刚洗头……忘了……”
突然,他无欲无求的目光落在了顾瑶的脸上。
顾瑶笑吟吟地向他比了一个噤声。
他再度顿住,目光渐渐有了焦距,神采与耳畔的薄红一道浮现。
微风吹过发丝,他猛地一眨眼,抬手用袖子遮住脸,露出一双红透的耳朵。
顾瑶认出他了。
原来是谢不敏。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王铮口中“男人的直觉”。
这家伙,又双叒叕一见钟情了!
——
彩蛋。
王铮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永安王叫人将他捎上,反而是等到了傅茹派过来的侍女。
王铮懵了:“你们王爷呢?”
侍女道:“王爷先行去了东宫,还请王右统领自便吧。”
饶是王铮再心大也不由得暗骂一声拔吊无情,不可置信道:“就这?就这他就走了?”
侍女:“主子的行径,不是奴可以妄议的。”
王铮便不甘不愿地出了王府,走了两步路,品出味了,只当顾瑶不想见自己。
如今就提了裤子走人,以后南下黄河,只怕还记不住我这个人!
他一冷哼,吩咐车夫:“拐弯,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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