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视线落在那面具上,细碎的笑低低沉沉汨出,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自言自语,自嘲自笑:“李司恒,世人称赞的谦谦公子,竟卑劣到如此地步。”
片刻,心中徒然生出一丝不满来。
这场喧闹满城的大婚。
他却只能用是“李珣”身份与琤琤成亲,而非“李执”。
不过只需等待天亮。
一切覆水难收。
他便可以“李执”身份在全朝都人面前,与琤琤名正言顺地共白首。
“咕咕——”
屋外响起飞云的暗号。
几近气声传来:“主子,王府里的婚房内里已布置得与这厢房一模一样。”
“肃亲王府今夜护卫把守宽松,飞羽已将关键点的护卫放倒,您可带着琤小姐回府。”
“届时,其他人会将隔壁的李珣世子和川媚小姐搬挪进此房。”
李执的眸子一亮,大幅度挥手表示知晓。而后他轻柔地横抱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闲庭信步地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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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寂寥,浅浅白云隐约可见,周遭一片祥和宁静,落入月华洒下的梦乡。
他收回了目光。
今夜并未有陨石雨。
也好——
没有仰望者,今夜所有的行动都不会引人耳目,也不会让他的姮娘错过这场盛大的星雨。
身后数十名暗卫无声息地行动飞速,将一具具沉睡的身体搬挪到应该所在之处。
偶有一股旋风,吹刮起晏琤琤那身垂坠的喜袍缠着他的腿。
李执微蹙眉,沉默的背影似显现出不满,倏尔,身后人的动作更加轻巧无言。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手上的力气也并未不消减,宽阔的臂膀稳稳当当地揽着他的姮娥。
直至大大方方地走出肃亲王府的大门,迈进早已准备好的车马内。
他才松了一丝气。
略过同样昏迷沉睡,东倒西歪地靠在马车厢壁上的霜竹,他小心翼翼屈腿盘坐,将晏琤琤放置在绵软的天山蚕丝薄被上。
“走吧。”他淡淡道。
马儿吃了暗鞭,慢慢悠悠地往前走,车轮踩过未央坊历经前年风雨的石板路,嘎吱嘎吱仿若一曲安眠曲。
夜风撩拨着车帘,窗外街景浮现。李执垂眼凝视晏琤琤的睡颜。
回想起方才两人的辩论。哑笑一声。
记忆里,不管是年少时,她对自己柔声细语的鼓励,还是前世时,她在自己面前永远是软软糯糯却又从不正眼瞧自己的小皇嫂。
她都是娇蛮的天真的,如同送给她那支发簪上的太阳花那般。
今夜,琤琤好似变凶了,学会了同他呛声。但她猜的没错。
错嫁一事。
他怎会不知情呢?
诚然,接亲迎亲之人有百余人,他没有通天本领将所有人收买。
可他能设计一切,将李珣和石川媚这两位主角昏迷迷醉。
即便有心人要查证,可——
众目睽睽之下。
今日这顶花轿的确稳稳当当地进了肃亲王府。
拜高堂,颂喜歌,亲友赞,连肃亲王与夫人的两杯喜茶都是真实地散发着热气氤氲。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上百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这场盛大的“双月同出”的婚礼都是真实的。
流民冲撞不过是障眼法,谁能想,从一开始,另一对新人便已昏迷不醒地躺在肃亲王府婚房隔间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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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府遍布红绸锦色,各处的房檐廊角,院中的遒劲古树上都高挂红绸花朵。
回廊庭院上都披着纱幔,连绵不断,娇羞地静静垂落,折减了那些带刀侍卫的凶煞,颇有一股柔情缠剑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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