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到家,一开门被家里的低气压扑了一脸。
老韩朝他使眼色,示意他悄悄的。韩方驰点点头,换鞋进来,庞女士从沙发上站起来回房间,边走边说:“回来了?”
韩方驰答应了声,听出她声音不对劲,小心地打量她脸色。
庞女士把头低着,不让他看,进了房间。
韩方驰小声问老韩:“吵这么严重?气哭了?”
“别提了。”老韩小声叹气道。
“怎么了?”韩方驰问,“考试没考好?”
“知遥逃课跟男孩子出去玩儿,让你妈看见了。”老韩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妈把知遥打了。”
韩方驰惊得眨了眨眼,“动手了?”
老韩说:“我拦着了,就打了两下胳膊。”
庞女士是知识分子,在文化单位工作,有点文化人的清高,这辈子没跟人动过手,更没打过孩子,觉得那样野蛮。这次估计真气急了。
韩方驰推开韩知遥房间的门,韩知遥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头埋进胳膊里。她本来今天学校有课,被庞女士从外面直接拎回了家。
“哭了?”韩方驰坐在椅子上,轻声问。
韩知遥闷头说:“滚出去!”
“跟谁说话呢?”韩方驰拿起桌上一根按动笔,笔帽在她胳膊上戳了两下,咔嗒咔嗒两声。
“滚出去!都滚!”韩知遥哭着喊。
“这么说话不觉得难听吗?”韩方驰沉着声音说。
“就你好听!全家就你最有教养!”韩知遥抬起头,满脸都是眼泪,眼睛肿得通红,“都生出那么优秀的你了还生我干吗呢?”
韩方驰皱着眉,韩知遥又说:“你少瞪我!”
韩方驰用笔咔嗒咔嗒地戳她胳膊,说:“给我道歉。”
“就不道就不道就不道!”韩知遥把笔抢过来摔在地上。
韩方驰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问:“韩知遥你失恋了?”
“你才失恋了!”韩知遥尖叫着,“你才失恋你才失恋!”
“不失恋你跟个火药桶似的干什么。”韩方驰说。
韩知遥眼泪又流下来,把脸埋回胳膊,只剩抽抽搭搭地哭。
韩方驰跟韩知墨平时不在家,家里只有父母和韩知遥三个人,一吵架老韩就想找人回来帮帮他。但其实找回来了也没大用,韩方驰和韩知墨两边谁也劝不动,起不到实际作用。
庞女士不提了,韩知遥更是软不吃硬不吃,讲道理不听,说教更反感。
韩方驰坐她房间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根本拒绝沟通。
“你冷静下来咱俩聊聊?”韩方驰问。
韩知遥:“不愿意。”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韩方驰又问。
“出去帮我把门带上。”韩知遥闷着头说。
韩方驰从她房间出来,不等去庞女士房间,她已经出来了。脸已
经擦干净,除了鼻子还有点红以外看不出异状。
韩方驰说:“消消气,叛逆期。”
庞女士“嗯”了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给你做。”
“你想吃什么?我做。”韩方驰说。
“给我做个苦瓜汤,我败败火。”庞女士抽了张纸,擤了擤鼻子,“我怕我一口气喘不过来气死了。”
“别,”韩方驰给她顺顺背,“庞姐消消气。”
韩方驰这几年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规矩了,工作以后时不时跟她开个玩笑,偶尔叫声“庞姐”。庞女士刚开始让他别没大没小,后来不说了。
晚饭是韩方驰做的,做到一半韩知墨也回来了,兄妹俩在厨房翻翻捡捡,看见什么食材做什么,韩知墨打下手。
韩知墨小声问:“现在什么阶段了,哥?”
“不好说。”韩方驰想了想,“有可能到冷战阶段了,也可能再爆发一次。”
“这次因为什么?”韩知墨问。
“妈撞上知遥逃课跟男生出去。”韩方驰蹲垃圾桶边削着土豆皮,低声说。
韩知墨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上了,半天吐出口气,问:“那怎么办啊……”
“晚上你在家住吗?跟她聊聊,看着妈别再打她。”韩方驰说。
韩知遥早恋的事家里虽然知道,也因此闹过很大矛盾,但在学校谈个恋爱也算不上个天大的事,而且韩知遥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但是逃课出了校外就不一样了,性质要恶劣很多。
晚饭韩知遥没来吃,给她送房间去也没动过。
庞女士说那个男生一看也不是什么好孩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经常打架能是什么好学生。
韩方驰说:“不一定。我上学时候不也打过架?”
“你能看上她?”庞女士反问,“天天没个女孩儿样,什么好男生能喜欢。”
韩方驰皱了下眉,韩知墨也说:“不能这么说,妈。”
“只有她想怎么说怎么说,伤害谁都无所谓,口无遮拦,自己痛快了就行。”庞女士语气还平静,只是眼泪突然落了下来,“我说一句就‘不能这么说’,打不得骂不得,这妈我得怎么当?”
老韩抽了张纸递过来,劝道:“我就说以后我管她,你别操心了。”
“她听你半句吗?”庞女士反问。
韩知墨也过来拍拍她的背,说:“她从小说话就冲,别往心里去,长大了就好了。”
“什么时候能长大?”庞女士把眼泪擦掉,“我根本看不见希望。”
吵架的时候话顶着话,一句不一句说得冲,彼此都伤害挺深。
韩知墨学校离得远,回趟家得一个多小时,不能常回来,韩方驰经常回来也不现实,家里三个人各有各的无助,可能这也是一部分家里有青春期学生的家庭现状。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