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韩方驰的球自然也练不成了,何乐知主动发消息说:韩主任,申请陪练延期。
韩方驰:理由?
何乐知:加班,来了个项目。
韩方驰:批。
何乐知:谢谢韩主任[愉快/]
韩方驰:忙完告诉我。
何乐知:好的。
何乐知的这段繁忙期坠在夏天的尾巴上,今年的夏天对他来说似乎格外漫长,长过每一年。他的这个夏天从加班开始,也由加班收尾。
在这个浓烈美丽的悠长夏日,他多年的恋情被终结,随着一场又一场大雨被冲散。那段算得上热烈的爱情没有完整地度过又一个夏天。
夏天的最后一个台风季带来了一场长达数日的暴雨,路面积水,交通受限,地铁停运,几乎算得上水灾的一场雨,让这个区域的夏天结束得兵荒马乱。
何乐知住的楼层高,影响不大。
何其家住一二楼,好在地势不算低,在小区里的高位,家里虽然进了水,但不算严重。何乐知离她远,第一天的暴雨下起来之后封了路就过不去了。
何乐知在电话里跟她说:“你把电闸关了,去小姨家住,家里别管了。”
何其说:“我反正睡二楼,没事儿。”
何乐知说:“没有电你怎么住?”
何其说:“我看着来。”
何乐知严肃地跟她强调:“电一定要关。”
“知道知道,我这么傻吗!”何其笑着说,“别担心我。”
雨一直没停,等到何乐知晚上再打电话过来,何其跟他说:“小黑过来了。”
何乐知略微停顿,何其又说:“他晚上在这儿住。”
何乐知不知道能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水再进来你们俩就赶紧走。”
“放心,有数。”何其说。
何乐知在电话里听见周沐尧的声音:“乐知吗?让他别担心。”
何乐知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那你们待着吧,我加班。”
“注意休息。”何其说。
周沐尧爸妈家也在那个区,离得不远。雨下起来他就给何其打了电话,问她家里怎么样。何其说进了点水,问题不大。
过了一小时左右,周沐尧带了几个人来,何其一开门看见他非常意外。
周沐尧穿着身雨衣,里面是短袖短裤,脚上穿了双人字拖。
“姨。”周沐尧冲她笑笑,笑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透着点傻气。
“这么大雨过来了?”何其问。
“家里就你一个人,陪陪你。”周沐尧走进来,地面已经进了水,也无所谓换不换鞋了。
他招呼身后几个人进来,跟何其说:“我还有个大事儿呢。”
那几个人是刚才周沐尧特意找过来的,这天气里好容易找着这么几个,都人高马大的。
何其看着周沐尧脱了雨衣随手扔洗手间去,跟那几个人说:“这边。”
何其家有两台钢琴,都在一楼。如果说这个房子进了水不能再住了,其他东西何其都没那么在意,只有钢琴她放不下。
这两台琴,一台是这几年她自己买的,要是泡了水心疼归心疼,但还算过得去。另外一台是何其十五岁的时候何乐知姥爷背着全家给她买的一台进口雅马哈,当时小姨还气哭了,到现在三十多年,何其平时保养得极上心,给学生上课都不舍得用,只偶尔自己闲了弹琴时才怜爱地打开。
周沐尧带人去一楼的琴房,见只有一台新琴,回头茫然地问:“另外一个呢?”
何其知道了周沐尧是带人来搬琴的,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何乐知什么事儿从不瞒她,因此从何乐知和周沐尧好上的最初她就知道了。那会儿周沐尧二十出头,活蹦乱跳的一个黑小子,性格可好了,能陪她逛街,还特意买个相机为了出去玩给她拍好看的照片。
现在他跟何乐知分了,何其生气是真的,但这么多年拿他当儿子一样也是真的。
这会儿周沐尧浑身湿答答的,眨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问她琴呢,何其鼻子泛酸,缓了几秒才笑笑指指楼上:“乐知让物业帮忙搬上去了。”
“哦哦。”周沐尧问,“那这个怎么没搬?”
何其说:“物业都忙疯了,这还是打了好多电话才来的,给搬一个不错了。”
“那还是搬上去,十好几万呢,能买个我了。”周沐尧笑着说。
周沐尧花好多钱雇来的这几个人,加上他,合力把几百斤的琴搬上二楼。
过程中何其一直能听到他跟人说:“小心小心,千万小心。”
到了二楼,工人想把两台琴摆在一起,周沐尧说:“放这儿就行,不用离太近,别磕着。”
两台琴安生地摆在二楼,这样即便雨下得再大何其也了无牵挂了。
工人自行走了,何其拿了条毛巾上来,递给周沐尧。
周沐尧蹲下就开始擦琴,这么一通搬,上面留了不少手印和水痕。
何其轻敲了下他后脑勺,失笑:“擦它干吗?”
周沐尧回头:“那擦什么?”
“擦你呗。”何其也蹲下了,毛巾展开翻了个面重新叠起来,在周沐尧脑门儿上用力抹抹,像擦个淘小子,“这满头的水。”
“啊,我以为抹布呢。”周沐尧笑着说。
周沐尧对这栋房子相当熟悉,他住过太多次了。
直到现在,柜子里甚至还有他过来时穿的家居服。
何其说:“衣服在乐知房间,你自己去拿。”
周沐尧低着头说“嗯”。
何其叹了口气,站在旁边摸着他的头说:“但是我不能让你住他的房间了,对不起,小黑。再给你收拾一间更大的。”
周沐尧沉默了几秒,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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