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样十分严肃,裴景回身去远处捡起那把落入草地的匕首,双手奉上,恭恭敬敬地改了口:“母亲大人。”
白鹤庭接过匕首,像审犯人似的,又问:“谁教你在比试中让她的?”
裴景不自觉地看向骆从野。
骆从野连忙给他使眼色。
裴景虽比白清欢小两岁,但他一直比同龄男孩长得快,身高与体重都放在这儿了,与白清欢交手时总是刻意收着劲儿。可他的剑术显然还不到能收放自如的地步,展现绅士风度的代价就是,时不时得挨两下打。
亲爹显然是靠不住了,裴景只好一人担下所有:“是我自己的想法。”
白鹤庭接着问:“为什么要让着她?”
“因为她是……”
“女孩”二字已到嘴边,骆从野突然咳嗽了一声。裴景立刻心领神会:“陛下身份尊贵,我若不慎伤了她,会给母亲大人添麻烦。”
他答得有理有据,白鹤庭没再追究,只吩咐道:“以后不许让她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许伤了她。”
骆从野终于忍不住了:“你儿子才九岁。”
白鹤庭道:“九岁不小了。”
裴景也道:“九岁怎么了?”
母子俩一唱一和,骆从野无话可说。他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好了,回去吃晚饭吧。”
裴景闻言,连忙把装满柠檬的布袋从马背上卸下来,乖巧地站直了:“我去许老师那里吃。”
“又去练琴?”骆从野看了眼西天的落日,蹙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放心,”裴景翻身上了马,“天黑就回来。”
“天马上就黑了!”
父亲的话才说一半,裴景已经一夹马肚,一溜烟跑远了。骆从野仰面躺回草地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人没多大点,主意倒大得很。”
白鹤庭斜了他一眼,也跟着躺了回去。
骆从野抬起一条手臂让他枕着,若有所思地说:“他这喜好也不知随了谁。”
白鹤庭在他怀中静静地躺了一会儿。
“像骆晚吟。”他低声道,“我的母亲,也喜欢弹琴。”
骆从野愣了一下,转过脸看他。白鹤庭望着头顶缓慢垂落的夜幕,语气平平地继续:“上周,希摩的使臣送来了一幅画像。我母亲的画像。”
那幅画像出自一位皇家画师之手,是在一次狩猎活动中画下的。十六岁的骆晚吟鲜衣怒马,意气飞扬,是白鹤庭从未见过的模样。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不舍得给我看?”骆从野屈肘将他揽入怀中,轻声问,“你想他了吗?”
白鹤庭在湖水涌动的声音里闭上了眼。
他没有正面回答骆从野的问题,只平淡道:“他比我记忆中漂亮。”
骆从野没再说话,抬起另一只手将他抱紧了,又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点,继续了被儿子打断的那个吻。
这回不再有人不知趣地打扰他们了。
但有一只不知名的鸟破空飞过,落下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晚风轻拂水面,那片纯白鸟羽乘着涟漪,在火红色的湖面上轻柔地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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