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见他兴致不高,还以为他是可怜那些被撵走的仆人,皱眉劝道:“你不必可怜他们。那些个好吃懒做的蛀虫,早该撵出去了!”说罢,她又伸手抚开赵宝珠额前的头发:“还连累你磕出这一头的伤……今早换药了没有?可别留下疤。”
赵宝珠哼哼了一声:“我是男子,怕什么留疤?”
齐嬷嬷被他孩子气的话逗乐,笑道:“那些个丑的自不用管,只是这漂亮男子,还是要仔细些。”她用手指点了点赵宝珠的额头,道:“等你将来到了岁数,娶老婆时便知道样貌重要了!”
赵宝珠忽略了他后面那句。听到漂亮男子,脑中自然浮现出那日男子玉色的面孔。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么俊美风流的男子,若是他脸上磕出了口子,确实是件憾事。
就在这时,厢房口的帘子动了动,一个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赵宝珠抬眸看去,见是个穿着藏青袍子的老伯,见他们坐在桌边,嘴里’哟’了一声。
“这便是齐嬷嬷吧。”
他满脸堆着笑迎上来,齐嬷嬷见状双手在围裙上摸了摸,站起来道:“这是——”
那老伯笑呵呵地说:“您不记得啦,我姓李,前些年跟着老爷夫人下农庄去的时候咱们还见过一面呢。
齐嬷嬷睁了睁眼睛,这才看清楚:“哦!这不是夫人跟前的李管事。这、这真是我这个老妇年纪上来,眼睛花了,竟没认出您来。”
“不妨事,不妨事。”李管事笑着将齐嬷嬷扶起,接着转头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桌椅,皱起眉狠狠啐了一口:“若不是我们少爷灵巧,咱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夫人听闻此事,当即被气得抹泪,那些个黑心烂肺的昨日连夜都给打发了,今日一大早,夫人便命我领了新的人来。”
他说罢,撩起门帘,院中整齐站着一干小厮婢女,男的着青色短衣,女的着鹅黄裙装,全都谨慎地垂着头。
“这些都是夫人一一掌过眼的,”李管事笑着指了指院子里:“今日您也一个个过过眼,若是有看着不顺心,立即就撵了回去。”
齐嬷嬷搭着眼看过去,点头道:“我看着都是好的,夫人亲自选的人,定是错不了!”
李管事笑盈盈地转过脸,道:“齐嬷嬷尽可放心,以前那些獐头鼠目的让您好生受了一阵累。今儿个我来了瞧着他们,必叫他们翻不出浪来。”
() 齐嬷嬷闻言连连道’好’,这李管事她是知道的,是本家那么多管事中在夫人跟前最得用的。他们夫人果然还是念着少爷,一听闻这边出事,就将最得力的人舍了来。
齐嬷嬷想着叹了口气,对李管事道:“是我这个老婆子不中用,还难为夫人操心。”
说罢又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是娶个少奶奶回来,这些事哪里还需要劳动夫人。只是这少爷,唉——”
她边叹气边摇头,李管事也跟着’唉’了一声,安抚道:“这少爷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能明白的。由夫人老爷操心去!”
说罢,他转过眼眸,忽得看见了立在齐嬷嬷身旁的宝珠,双眼一亮,立即便迎上去,抓住他的双手拉到身前:“你就是宝珠吧,快让我看看——”李管事双眼含笑地将神色有些发愣的宝珠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赞道:“可真是个秀气的孩子,人如其名,果真是如宝似玉。是哪个给你赐了这名字?”
赵宝珠被他夸得发蒙,双颊飞上粉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承蒙您夸奖。我父亲不通诗书,随意捡了两个字取得。”
李管事闻言’哦’了一声,眸光闪了闪,见宝珠礼数周全,口齿也灵力,心里更加喜爱:“取得好,取得好。”
他笑盈盈的收回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牌,递给赵宝珠,口中道:“我知道你昨日收了委屈。现今这后院里的事都不用你操心了,从明日起,你就去前院里伺候。”
闻言,赵宝珠愣了愣。齐嬷嬷也呆了一呆,接着道:“这……”她喜爱宝珠,自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但叶京华是什么人物?在前院里伺候的都是叶家多年的仆人,且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特别是那些个贴身伺候的,眼光比寻常家里的儿子还要挑剔些。她是怕赵宝珠突兀去了前头,受人欺负。
谁知她这边还犹豫着,赵宝珠便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明日就去前头。”
齐嬷嬷一噎,将话咽下去望向他。李管事见他是个爽利的性子,笑着连道了几声好,说道:“明日你去了,尽管找方勤,他会告诉你在哪里伺候。”
方勤。赵宝珠脑中浮现出一张和方理有三分相似的清俊面孔。不知为何,赵宝珠总觉得昨日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赵宝珠微微勾起唇角,虽有些舍不得那些小鸡小鸭,但是能到前院去做事,他心里还是高兴的。到了前院,兴许时不时能见着那位仙君似的公子。对方捡他回来,给了他饭吃,还给他叫大夫,这么好的一个人,按礼数他该当面致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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