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遛狗远不如想象中静好。
下坡时甚至称得上失控——北灰抖着电臀冲在前面发癫,邵明曜抓着绳子在后头死命地扽。
林晃落在最后,心情复杂地查着百科。
【西高地白梗,纯白色小型?犬,身高30厘米……眼间距宽,呈杏仁形……腰短,宽且粗壮……外层毛硬直,内层毛浓密柔软……尾短,像胡萝卜……春秋季各发情一次……活泼好动,爱学习……有极强的狩猎冲动和追击天性……】
林晃挪开手机,看一眼牵着邵明曜的那家伙。
又挪回手机,点开相册,看一眼自家床上那玩意。
“邵明曜——”他迷茫地问:“你对烈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邵明曜在前面哼笑一声,“烈在里不在表,就像你,瞅着弱了吧唧的,不也能一拳十个吗?”
“……”
“不许以貌取狗。”邵明曜说着,抬脚在北灰屁股上踹了一下。
北灰才刚深蹲下,又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扭头瞅着主人。
邵明曜冷道:“给我憋住了,到坡底下再拉。”
“呜——”
林晃跟着他俩加快了脚步,“可它不是你从狼狗和藏獒的狗舍里领回来的吗?”
邵明曜悠闲道:“那家狗舍确实是繁育大型犬的,北灰是其他狗舍的寄
卖,本来被人订了,不过买主刚好失联,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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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大狗了,短信里一副恨不得养狼的架势。
邵明曜“啧”了声,“当年北灰站在百十来号傻大个中间,一点不怵,俗话说从小看到大,我一眼就知道它天性骁勇。”
话音刚落,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从电线杆子飞到旁边的大树上,北灰吓得掉头鼠窜,差点给邵明曜拽一趔趄。
邵明曜淡定地把它扯回来,“看,爆发力多强,你不也是么。”
林晃:“……”
陪北灰解决完两急,邵明曜翻出手机地图,直奔巷子里走。
狗绳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林晃手里,北灰拉尿完后性子沉稳了不少,蹭在脚边哒哒哒哒有节奏地溜达着。
林晃由衷地觉得自己该害怕,该把绳子还给邵明曜。
但他垂眼瞥着脚边那团疑似他床上的玩意,内心实在掀不起一点波澜。
他把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问:“邵明曜,你找什么?”
“一个新设的快递柜。”邵明曜在弄口停步,跟着地图往右拐,“找到了。”
他调出取件码来,嘀咕道:“真离谱啊,国际快递也不送上门。”
林晃牵着狗,看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快递。
快递箱贴着好几张英文标,里头是一只巴掌大的天鹅绒盒子。
邵明曜轻提一口气,“是钢笔。”
纯黑色烤漆的笔身,金色笔尖,线条宽阔锐利。
林晃问:“不是你自己买的么?”
“我妈送的。”邵明曜勾着唇,“她在巴塞罗那逛街看中,千里迢迢给我寄回来了。”
林晃点头由衷道:“挺好看的。”
邵明曜笑,“我妈眼光高,少有能入她眼的东西,平时过节过生日都直接打钱,正儿八经的礼物也就送过我两回。”
邵明曜把笔收好,从兜里摸出另一个小盒子,“给你最后看一眼,我要寄走了。”
林晃接过来翻开,“什么啊?”
盒子里躺着一枚金黄色的果核,顶端打洞栓了丝线,算是个小挂件。
林晃应该没见过这玩意,但多瞅两眼又觉得有点熟悉,拿出来摸了摸,还是不明所以。
“什么啊?”他又问一遍。
邵明曜扬眉道:“是你还我的第一枚杏核。”
林晃一愣,“怎么可能……”
“我把它一层一层地磨,烂的都磨掉了。”邵明曜说,“还好,里面还有薄薄一层没腐烂的组织。”
林晃纳闷道:“磨它干什么?”
邵明曜说:“求证这玩意到底是不是五年前那枚。烂的够深,勉强信了。”
“……”
“除此之外,还想把它送给我妈,算个回礼。”邵明曜把杏核收回去,语气柔和道:“她前阵子心情不好,我想送个小玩意替我陪在她身边,她
() 心烦时捏咕两下,也算个慰藉吧。”
林晃想不通这玩意作礼物的价值是什么,和那只华贵的钢笔比,显得很滑稽。
他看着邵明曜封箱,问道:“不会继续烂吗?”
邵明曜说:“用药泡过再晒干,以后就永远留在这个状态了。”
“哦……”
邵明曜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
林晃其实有点想知道是什么药,但还是算了。
他有一抽屉的烂杏核,真要弄,得一枚一枚地打磨,费时费力。
没有大少爷的浪漫劲,就这么糙着吧。
邵明曜回去一路心情都很好,连狗都忘了要回去,林晃只好一直替他牵着。
北灰撒够了欢,太阳一出来就不愿意走了,林晃一寸一寸地把它硬拖回家,到坡顶,狗肚皮疼,人胳膊酸。
总算是知道了邵明曜从不健身是怎么长出来的肱三头。
邵明曜看着林晃甩胳膊,忍着笑开口问道:“你有想要的礼物吗?”
林晃正往树荫底下走,闻言愣了一下,“你要送我礼物?”
邵明曜站在日光下说:“因为证实了确实是当年的杏核。”
“不是已经提过要求了么。”
“不一样。”邵明曜摇头说:“这个算奖励,奖励你好好收着我送你的东西。”
林晃琢磨了一会儿,皱起眉。
因为他好好收着邵明曜送的东西,邵明曜决定再送他一个。
——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岂不是能收一辈子礼物?
邵明曜看他认真琢磨,说道:“什么都行,比如洗衣机、拳击手套,万一你想改邪归正,也可以要书,各科笔记,钢笔……”
“钢笔?”林晃下意识看了眼他握在手里的盒子。
“瞎看什么呢,这回可不给你了。”邵明曜“啧”一声,把他妈送的钢笔揣进口袋,“你要钢笔的话,我给你重新挑一支。”
邵松柏在屋里头喊人,邵明曜回院了,留林晃一个人在墙根下琢磨。
他其实没收过礼物,每年过生日,小姑会直接给钱,陈亦司会亲手做碗长寿面,吃了会短寿的那种。
礼物想不到,眼前浮现的反而都是刚才邵明曜说要送礼物时眸中明晃晃的笑意。
邵明曜是情感充沛的人,林晃挺难理解,但觉得还好,不招烦。
他一边琢磨一边开门,总觉得为这点小事送礼物怪怪的,连同邵明曜刚才说的话也有股子说不出的奇怪。
推开院门,过堂风一下子吹开卧室的窗,“砰”地一声砸在窗框上。
砸得他的心跳也像忽然空了一拍似的。
在那一拍心跳的空档里,脑海中蓦然间串起了邵明曜刚才说的两句话。
“我妈眼光高,正儿八经的礼物也就送过两回。”
……
“这回可不给你了。”
……
某人在兴头上,好像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林晃怔然抬头。
卧室的窗正对他的小床。
一只小狗玩偶安静地躺在枕头中央。
一起睡了五年,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只小狗的品种是西高地白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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