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也不爱吃咸口,所以只点过一次。
这次纯属例外,今天他闻到糖味就恶心。
吴鸿走过来,抓着满满一大把牛肉干放在他桌上,“内蒙亲戚给我带的,一起吃。”
林晃低声说了句谢,等他走开,回头看了一眼。
杨乐桌上也有牛肉干,但只有两块。
小鸟果然还是靠着犀牛站到了食物链顶端。
梆硬的拳头松开,他摘了口罩,拿勺子舀着饭大口大口吃起来。
*
邵明曜再没提过那天的不愉快,连带着那些没解释清的隐瞒,一起翻篇。
每周一三五,邵明曜中午放学要自己刷一套题,晚一小时才去食堂,林晃一周帮他留了三次饭,后面两次都是买了就走,把饭放在食堂门口的大树下,盖上一张写着狗爬字的便利贴——“邵明曜的饭”。
邵明曜帮八班换了一周的水,林晃懒得杵在旁边装柔弱,索性大课间不起床了,听见铃响爬起来看一眼,看见水桶已经换新,倒头接着睡。
周六早上五点,林晃把院门扒开一条缝,怨气重得像个怨灵。
邵明曜脚搭着一辆自行车,手扶着另一辆,诧异地问:“你不是说这周末再约吗?”
林晃压着烦,“我说的是看看再约,看看这一步被你吃了?”
邵明曜挑眉,“可我爷说今天早上吃豆……”
“行行行。”林晃绕过他翻身上车,不耐烦道:“走。”
天天爷来爷去的,烦死了。
爷宝男。
邵明曜没说去哪,林晃也没问。
晨跑改成公路骑,破开早秋清晨的风,比压着速度跑步舒服多了。
笨重的铁架自行车不好骑,骑了几公里浑身都疼。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休息,林晃一抬头,熟悉的招牌映入眼帘。
好巧,他办卡的铁馆。
大礼拜六早上,健身卷王们已经开始了,一个肌肉男打着赤膊,面目狰狞地站在窗边蹲腿。
林晃数了数杠片,才八十公斤。
一身死肌肉。
“羡慕?”
林晃回过神,“唔?”
邵明曜朝店里示意,“很羡慕那些强壮的人吧。”
“……”
林晃沉思两秒,垂下眼看着路面,“嗯。”
听着好像不是很羡慕。
于是他又补了一声叹气。
“没事。”邵明曜安慰道:“多锻炼,你这小身板也能强壮起来。”
林晃欲言又忍
() 。
忍又欲言。
太他妈神奇了,他心想,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强烈的开口欲,压都压不住。
他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眸看向邵明曜,“你知道慢跑和单车都属于有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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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会什么?”
林晃深吸气,再深吸气。
最终皱着眉别开头,“没事。”
有氧会掉肌肉。
他辛辛苦苦增肌,但一到周末就陪邵明曜做这种两小时起步的大有氧,一周白练。
“会什么啊?”邵明曜追问。
“会……让我变强壮。”林晃死死地攥着车把,“赶紧走,上车。”
邵明曜好像被他的上进触动了,后半段骑得像是驾着风,脚蹬都要踩出火星子了。
林晃起初在后面跟,后来索性冲上去和他并排。
两辆车头保持着一前一后几公分的差距,骑车的少年前倾着身子,纤细又笔直,在风里微微勾起唇角。
返程时换了条路,林晃不太认识,只依稀感觉大方向是奔着家的。
估摸着离家不远时,邵明曜车头在一处巷子拐了个弯,骑进去两百来米,一脚落地刹住。
“到了。”
林晃抬头,青砖上铸着一块铁牌,上书一串花体英文,看不懂。
“这什么地方?”
“卖果酱的。”邵明曜把车往墙边一靠,“当年我奶奶爱吃,我爷跟着吃习惯了,让我捎一瓶应季的梨子酱,顺便也带你逛逛。”
邵明曜从没提过奶奶,听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真的不在了。
但他语气轻松,用不着人安慰。
林晃更在意那句“梨子酱”,下一轮的作品刚好用到梨。
小店只有三四平米,四面墙打着顶天立地的木架,密密麻麻塞满小罐果酱。光是梨子酱就几十种,不同产地、甜度和调味,林晃仔仔细细地挑,直到结账时才发现磨蹭了快一个小时。
他想问邵明曜上午有没有学习计划,但转念又觉得很多余,肯定有。
耽误都耽误了,算了。
“结账。”邵明曜只拿了一瓶果酱,手在林晃选的四瓶上一起划了个圈,“算一起。”
他扭头问林晃:“三天午饭钱是多少,四罐酱够么?”
林晃顿了顿,“差不多吧。”
可能差几块,但他不想算,算也算不对。早知道邵明曜会给他饭钱,他就不刻意缩减自己的午饭了。
邵明曜把两人的果酱装进同一只牛皮纸袋,挂在车把上。林晃推车跟在后面,盘算着回头再来仔细逛逛。
手机显示这儿离家只有两公里,离学校更近。
林晃把地图放大,终于找到了这家店,店名“酱匠”,这条巷子叫太平巷,外头的街叫太平街,街的另一头是四中。
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学校。
还没想起来,外面突然吵吵嚷嚷地经过一帮人,人群在巷子口停住脚,冲里头吹了声口哨。
熟悉的臭流氓腔调。
领头那个一惊一乍地拍手,“哦豁,这是谁啊!”
有完没完。
林晃无奈地想,方威是不是二百五啊,看不出来他是犀牛身上的小鸟吗。
他自觉地推车往前走,超过邵明曜,却被一把握住肩膀,不由分说地带到身后。
“找我的。”邵明曜说。
林晃点头,“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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