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震动的程度,绝对不是被这两个还没完全亮出架势的鬼王引起的,震感强烈得薛茗几乎要站不稳。
方才还在看戏的燕玉鹤缓缓起身,放眼往下看,地面已经遍布裂痕,其中最大的那条开了有几尺的距离,底下泛着血色的土往上翻涌,空中开始蔓延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很像是在三伏天里闷了好久的尸体。
薛茗嫌弃地捂住鼻子,抬眼往上一看,见琉璃鬼王也是一脸诧异,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血红羽毛的乌鸦在空中盘旋,随后发出一声极为嘹亮的啼叫,薛茗听了后只觉得耳朵好似针扎一般,疼得她面露痛苦,本能捂住了耳朵。同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后拉了两步,侧身被按进一个怀抱中。
薛茗抬头看,就见燕玉鹤仍看着下方裂开的土地,却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在薛茗的耳朵上点了一下,就好像一股水涌了进来一样,那刺耳的声音顿时减弱许多,刺痛感也消失不见。
她匆忙一瞥,发现燕玉鹤和白堕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目前发生的状况还构不成威胁。继而就见白堕摇着扇子晃到了燕玉鹤的肩侧,说道:“看来这地方也设了聚阴阵法,难不成姜箬鸣在附近?”
薛茗转头朝下看去,只听底下传来巨响,大地的裂缝肉眼可见地迅速扩大,随着不断被顶上来的泥土,逐渐显出土地下掩埋的东西。薛茗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她用力揉了揉再次看去,见那土砾扑簌簌往下掉,竟然出现了房宅的屋顶。
一座庞大的楼房拔地而起,在不断震动的大地中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足足有三层高,屋顶尤其大,四边的檐角高高翘起,屋檐则是波浪的形状,远远看去像是云朵,又像是浪花。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檐下吊着的尸体。
每一层楼都有屋檐,檐下吊着密密麻麻的尸体,皆如薛茗先前看到的那样,手脚被钉子钉穿,嘴巴被血线缝起来,死死地瞪着眼睛。这场面极其骇人,薛茗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看到这种把人像吊腊肠一样吊在檐下的画面,简直就是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程度。
同时她感到心里一阵发寒,发自内心的恐惧开始弥漫。薛茗难以想象姜箬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竟然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杀了那么多人,用这样残忍而狠毒的手段,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生来就是祸害世间的。
此时琉璃与百鸦已经停下了斗法,当间被这一座突然出现的,挂满了尸体的楼阻隔,各站在两地。
百鸦落在树上,疑惑地看着这座从地面钻出来的楼,问道:“现在启动阵法是何意?”
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只乌鸦落在边上的枝丫上,转动着血红的眼珠子。待他问话之后,这乌鸦突然就开口了,“我的肉身就在燕赤霞那里,必须尽快夺回,否则极阴之体会被毁坏!”
百鸦挑了挑眉,“嗯?燕赤霞来了?在何处?”
乌鸦扑了两下翅膀,支起一个膀子朝座上一指,气急败坏道:“百鸦,我怀疑你真的
要去治治眼睛了,连真假玉面都分辨不出来!那燕赤霞随随便便装成鬼的模样就能把你骗了!他扮作玉面出入鬼界,将我那八个聚阴阵法毁得还剩下三个,还都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做的!”
百鸦还觉得自己挺无辜,耸了耸肩道:“我与玉面快百年未见了,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你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快动手将我的肉身夺回来!”乌鸦凶戾地撂下一句,继而展翅飞向天空,又发出一声啼叫,漫天飞舞的鸦群也发出叫声回应,绕着它飞了起来,在天上形成了巨大的漩涡。百鸦将手指含进口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那些成群结队的乌鸦便同时飞向薛茗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他飞身而至,瞬间的功夫鬼爪就刺到燕玉鹤的面前,掀起呼啸的阴风。薛茗见状吓一大跳,下意识将脑袋往燕玉鹤的怀中埋,继而就觉得整个被抱了起来,腾空的失重感袭来,待她再睁眼看去时,燕玉鹤已经抱着她退到了几丈远的地方,原先所站的位置被百鸦的一个爪子抓出巨大的地动,连带着桌椅烂得稀碎。
谷井阑哎呦两声,道:“百鸦兄火气那么大,怎么见着人就动手呢?我与玉面兄可招惹你了?”
百鸦直起身,冷哼一声,轻蔑道:“我竟不知大名鼎鼎的燕赤霞大驾光临,何必畏畏缩缩,你顶着自己的身份来我定然也会热情招待,怎么偷偷摸摸地毁人东西呢?”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谷井阑眼看着百鸦已经将燕玉鹤的身份识破,便也不装了,摇着扇子道:“他毁那几个阵法不过是顺手的事,扮作玉面鬼王来这的目的并非如此。”
“哦?”百鸦好奇地歪头,问道:“那是为何?”
“当然……”谷井阑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而后才笑着道:“是怕你们跑了呀,若是知道燕赤霞在这里,琉璃鬼王怕是半道上就改了路逃走了,哪里还有咱们几个坐下来喝酒的热闹?”
琉璃鬼王听得此话不由大怒,站在边上对谷井阑破口大骂,“你个早亡的衰鬼,何时与燕赤霞勾结一气,如今都成了鬼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由此可见你那几个弟弟也算是聪明,倘若让你当了皇帝,怕也是个将江山拱手让人的窝囊废!”
这话骂得难听,谷井阑脸色一沉,重重地气哼一声,“你就骂吧,反正迟早收拾了你。”
百鸦见此场景,自然也明白如今局势。
玉面已死,白堕与燕赤霞联手,目的不过就是趁着推选新鬼皇的大宴上将所有鬼一网打尽。他毫不在意,仰头笑了几声,只觉畅快,说道:“那今日时机正好,也不必等到七月十五了,便在今日决出新任鬼皇,若我能手撕燕赤霞,传出去万鬼谁还不认我新皇的身份?”
那边几人你来我往地放话,燕玉鹤却始终沉默着,尽管薛茗早就在心里大喊了好几个糟糕,觉得现在的情况乱得一塌糊涂,但他仍保持着稳定的情绪。他将薛茗放下,转头看向百鸦,问道:“姜箬鸣在何处?”
百鸦态度散漫道:“你找她作何?你的
对手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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