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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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枝拿了笔墨纸出来,便见纸张掉落在地,而宋听檐站在枣树下,一边慢悠悠吃枣,一边看着乖巧状呆在墙上的信鸽,不知在想什么?

她上前捡过落在地上的信纸,已被化去的雪浸湿,连字迹都模糊不清,自然是不能要了。

夭枝把纸放回桌上,便准备提笔写回信,却不想正准备写第一行,便卡在了鸟语上,她用得不是很多,自然也不太熟练。

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酆卿的鸟语该怎么写。

他们往日传信皆是紧急,言简意赅,自然也没有时间称呼彼此。

如今,他突然称呼上,她自然也是要回上一句,只是鸟语似乎没有他的姓对应的字。

她看了一眼酆惕写的,怪道他打头写了人语,想来是鸟语也找不到她名字。

宋听檐不知何时回转过来,走近她身旁,看着她提笔不落,似在深思。

他眼睫微垂,“这暗语如此复杂,想来你们是花了不少时间琢磨?”

夭枝正苦思冥想,闻言回道,“还好,也不过就是些寻常用词。”

宋听檐闻言并未再开口,转而问道,“皇兄的事必然会有牵连,酆大人应当要调回京都了罢?”

夭枝本就无需瞒他,毕竟也不可能瞒得住他,他虽闲散,但这些事情总能一眼看透。

她点点头,“他信中就是说这事,不日便要回来。”

此事乃是交代,且都是向家中交代,与外人交代,岂不是将外人看得比家中人还要重?

宋听檐慢慢抬眼,看向摊在石桌上晾着的信,“酆大人在禹州有功,回来必要升官,可如今这般情况应当会明升暗降,礼部如今还有空职,父皇大抵会按个闲职给他。”

夭枝闻言恍然看了宋听檐一眼,不想他连皇帝准备给酆惕的职位都想到了。

他如此了解皇帝……

她想着便又收回视线,不再细想,毕竟酆惕应当不在乎仕途,“闲职便闲职罢,他应当对仕途并不在意。”

宋听檐闻言平和开口,“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又怎不希望得重用?”

诚然,为官怎会不想往上走,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没有目标,又如何下得力气做事,凡人做官谁不想迁升?

只是她该如何解释,他们是神仙,在凡间做官做得再高,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他们只是凡间的过客,并不是生在这处。

夭枝一时默然,她忽然想到酆惕在凡间必然也是有命簿的,他既能避开姻缘一事,那必然是在其他事上多有坎坷,说不准就是在这仕途之上有阻碍,不知自己这般会不会扰乱到他。

倘若过多接触,皇帝生疑一怒之下砍他的头,他不就历不完劫了?

夭枝若有所思。

宋听檐慢声开口,却是实话,“我们二人刚从狱中出来,父皇对我,对你,都未曾明确表态,处境并不好,若太亲近,自会连累于他。”

夭枝听来只觉分外有道理,皇帝如今必然是疑神疑鬼,他们还是少做少错。

“如此也对,我这就告诉他,回来先不要寻我,等情况明了再相见。”

宋听檐闻言看了她一眼,并未再言。

夭枝想着,实在琢磨不出,只能用人语写称呼。

她提笔认真写下酆惕的姓。

正写着,宋听檐看着提醒道,“酆字错了。”

夭枝一顿,低头看去,一笔一划都像酆字,没看出来问题。

宋听檐俯身而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在纸上重新写了个酆字,加上了两笔横,他浅声道,“酆字上头两个丰,乃是三横。”

夭枝恍然大悟,她只写了两横。

酆卿这名字真难写,着实看树眼昏花。

宋听檐握着她的手将称呼写上,一笔一捺,连带着她的手都灵活有力了许多,写出来的字竟是格外风流写意,连笔下墨痕都流畅许多。

夭枝思绪从笔划出的墨痕慢慢上移到他的手上,他的手竟生得极好看,指节皙白修长,这般一看竟比她大许多。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俯身在她耳旁垂眼认真书写,外头风冷,便更能觉出他的身上的温热之意渐渐传来。

她一时间有些不自在,只觉靠近他的这处面颊有些热,这般近萦绕而来的男子清冽气息,叫人无法忽视。

她下意识往上看去,却觉出他的乌发垂落而下,由着风微微吹来拂过她的脖间,颇有些细微痒意。

宋听檐就着她的手写下酆卿二字,才松开她的手。

夭枝莫名松了一口气,看向字下笔有力,虽明显是他的字迹,但着实好看,能交差便是好。

夭枝便顺着往下写,见字如晤。

宋听檐见她这般写,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往院外走去。

夭枝见他离开有些疑惑,他这是要去哪,怎么不说一声?

这背影瞧着怎么好像是生气了?

夭枝看着宋听檐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疑惑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墙上呆着的灵鸽。

山门的信鸽自然是颇具灵性的,夭枝看它一眼,它便匆匆从墙上飞落下来,踩在石桌上,歪着脑袋看她。

夭枝拿着笔,点了点它的小身板,“怎么回事?他身子弱想要看看你,你还飞得这么高,也不知道下来让他好好瞧瞧。”

信鸽明显听懂了,一脸委屈状,那小豆般的眼睛似乎在说,你不知道他有多吓鸽。

小信鸽缩了缩身子,它是山门里业务能力最出众的一只鸽,最大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它会趋利避害,刚头那人欣赏着它却如看死物一般,怎叫它不躲上一躲?

夭枝想着,觉着他应当是想起他祖母的伤心事了。

夭枝想着便当即下笔,打算快速将这处情况一一交代清楚,好去陪陪他,安抚安抚。

她顺道在里头写上宋听檐的伤势,询问酆惕可有灵丹妙药备着,蓬莱仙岛的仙丹可

是出了名的,蓬莱富贵,用材也是出了名的好,对于伤势愈合自也是快的。

灵丹妙药着实太贵,她如今还是负债,恐怕是赊不来一点。

只能从酆卿这处问问了,毕竟蓬莱仙岛为了保他历劫,都有办法走后门送他做仙官,自然也会在他身上备些仙丹罢?

夭枝忙忙碌碌、洋洋洒洒直写了大半个时辰。

倒不是她拖延,只是要交代的着实有些多,语言一下子没转换过来,必须得把人语转换成鸟语,是以这一页信纸硬生生让她在院子里翻译了大半个时辰。

着实脑仁生疼,早知道当初就不用鸟语了,狗语她倒是灵活贯通,可惜蓬莱仙岛未来岛主不通狗语,因为汪汪叫着聊天,着实有损形象。

夭枝写完之后满意放信鸽离去,才起身去寻宋听檐。

他已坐在堂中等她用膳,桌上的碗筷都未动,想来是已经等了很久。

他见她出来才开口吩咐道,“将菜热一热。”

下人们有序上前端菜。

夭枝在他对面坐下,本还想着说不必如此麻烦,凉的她也能吃,只是想到这厮挑剔得很,恐怕凉了他便不爱吃了,一时也只能作罢。

她不好意思开口,“何须等我,你先吃才是,如今身上还受着伤,岂能饿着?”

宋听檐闻言看来,颇为善解人意笑言,“无妨,写信总是要费些时候的,毕竟彼此要说的话多。”

确实挺多的,酆惕远在禹州,自然只能了解到一字半句,她若不细细讲清楚,恐怕他都无从得知。

夭枝笑了笑,只觉他颇为体谅,但又觉得好像体谅过头了,话里有话似的。

菜很快热好,一一端上来。

热腾腾的饭菜看着确实更有胃口。

夭枝拿起筷子正准备用膳,宋听檐却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只鸡爪到她碗里,“补补,字写多了,难免手疼。”

“…………”

这么点字,哪里就累到她了?

夭枝总觉得他有那么些话里有话,可抬头看他,他又是神情平静地用膳,并没有半分不悦之意。

夭枝想着,应当不是生气?

毕竟吃枣时都还好好的。

夭枝啃着鸡爪,虽说她也喜欢,但是爪子并不补爪子呀?

他伤心至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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