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胸闷,她想伸手扒拉衣袖里的药,却没想到因为过于慌张反而迟迟摸不到。
“药、药在袖子里!我有哮喘!”陆怀卿急道。
傅葭临握住她的手,立刻将药从她的袖中取出。
他拿着瓶子额头上浸出薄汗,就好像有哮喘的不是陆怀卿,而是他一样。
傅葭临:“几粒?”
“两粒!”
傅葭临捏住陆怀卿的下颌,给她喂下了两粒药。
但她还是没什么好转,仍旧捂着心口蹙眉。
傅葭临扶她在阴凉处坐下,他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
江蓠也跟着给陆怀卿倒水,还让她不要太紧张,安慰她先放平心态。
王垠安看着傅葭临焦急的样子,不免愈发惊讶。
傅葭临他不是从不畏惧生死的吗?
可是如今陆怀卿不过是犯了个哮喘,这人居然就紧张成这样……还真是世事难料。
陆怀卿的心情却更为复杂。
她听到江蓠带着哭腔的安慰,不免更加害怕。
这样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实在和前世濒死的感觉太过相像。
江蓠的哭声和前世她死时,宫人们哭泣的声音重合。
“不用怕,你已经用过药了。”
陆怀卿被傅葭临紧紧攥住手:“不会有事的。”
他冷静的声音里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慌乱。
这话却让陆怀卿渐渐平静了下来。
前世傅葭临虽然可怕,但傅葭临在她眼里,也是除了阿娜和阿姐外,最厉害的人。
不仅厉害,他也是唯一会愿意帮她和漠北的人。
陆怀卿望着傅葭临眼底的慌乱,逐渐觉得眼前这幕熟悉了起来。
对了,前世傅葭临也有这般急过。
那是她为质的第三年,傅葭临在入冬前,把他的皇嫂谢识微接进了皇宫住。
陆怀卿前世不知道谢识微和她的关系,只觉得谢识微看起来就玉洁冰清。
等到谈话时,她又发现谢识微博学广记,虽然容貌不过清秀,但言谈间很是吸引人。
而且谢识微从不嫌弃她是异族血脉,还认真和她讲大燕的一些小事情。
后来,有人提醒,陆怀卿才惊觉她和谢识微眉眼长得很像。不过两人细微处的不同,就导致两人是全然不同的气质。
谢识微清冷,而她艳丽。
陆怀卿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她很快猜测傅葭临的好心,肯定和这份相像脱不了关系。
她就开始主动疏远傅葭临,每次他如往常般召她,她就推脱说身子不适。
在她第五次回绝来通传的江德忠后,傅葭临有快一个月都没有再找她。
陆怀卿觉得自己果真是猜对了。
她就不去打扰人家青梅竹马叙旧了,也算是报答傅葭临。
直到冬至那日,她裹着被子无聊地看着雪大片大片地落下。雪地里有一只玉面狸,它黄混着黑的毛,在纯白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但陆怀卿没想到它会一个跃起,往她怀里蹦了过来。
她被裹得太厚,还没来得及把猫扔地上,就听到傅葭临凶道:“朕的猫,不许扔。”
陆怀卿闻言脸都白了。
她在漠北大乱时颠沛流离,曾为了躲避叛军搜索,在草丛里趴了整夜。原本只是轻微的喘咳之症,自那以后就更加严重了。
但她不敢和傅葭临说,只得抱着怀里的猫,尴尬陪笑。
傅葭临:“不过你要是实在喜欢,朕勉强也能够分你,只要……”
陆怀卿实在喘不过气,直接往后栽倒晕了过去,也没能听清傅葭临说的“只要什么”。
等她睡眼迷蒙间,却听到了傅葭临大发雷霆。
傅葭临平日里就算是赐死人,眼里也不见得有多少情绪。
那日的傅葭临却眼眶泛着红意,甚至拔了侍卫的剑,架在何怀之脖子上。
“陛下,陛下……”陆怀卿道。
她看到傅葭临的身影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比她还苍白的脸上,浮起失而复得般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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