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的一群人已经来到他家院门前,武夫们分开两列,少年人和青年人率先上前。
那少年人似是与祁云岚似乎一般年纪,手执一把桃花描金折扇,一对桃花眼儿汹涌着滔天的怒意,也不知道是气祁云岚,还是气带走祁云岚的人。
冷着一张俊俏的脸蛋儿上前,也不敲门,折扇一挥,两旁凶悍无匹的武夫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踹门,那木门的门栓立时碎裂两半,掉在地上,木门应声而开——那青年人穿一身素色暗纹长衫,腰间一柄长剑,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金玉饰物,可他往那一站,那副形容气度,竟叫人不敢小觑。
他将少年人护在身后,带着几个武夫率先进去,却不进屋,静静站立在院子里,片刻后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猝然抬眸,目光直直射向严风俞所在的方向。
这一晚星月暗淡,普通人举着火把,打着灯笼才能看清前路,那一眼却如刀如钩,如暗林毒蛇,水底恶蛟,泼辣辣地直射过来,好似将严风俞的藏身之地瞧的清清楚楚。
严风俞当下神色一凛,心中一动,他立即屏气凝神,调息如龟,伏地静卧。
稍顷,他见那青年人终于收回目光,再次敛眸沉思,又摇了摇头,好似在疑心他自己的感觉出了错,随后不再停留,领着一干人等进屋搜索。
严风俞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慢地调匀呼吸后,看着被子里熟睡的祁云岚,想:祁云岚啊,祁云岚,没想到你竟还是个不好惹的!又是赤火蝶,又是不知名的高手家仆的,你说我是该依照说好的,带你走呢?还是该把你留在这儿,省的惹上麻烦呢?
这么想着,他已经换了个方向,带着祁云岚朝一处掠去。
也是,他严风俞行走江湖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碰到过,还怕那一两个没名没姓的家仆家将?
只是,有一些东西,还是弄清楚了比较好。
此刻月上三竿,家家大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多数店铺也都关了门,歇了业。
唯独这一处还是灯红柳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严风俞素来知道这舞烟楼是整个临州城最火的妓馆。
不说本地的公子哥儿们,就连外地的王孙贵族慕名而来的也有不少,更有本地的大官小吏,贩夫走卒,有钱的,没钱的,都愿意来这儿消遣一遭——即使买不起小姐少爷,来这听听曲,看看戏也是一大乐事。
只是往日里,到了这个时间,大门也早该关闭了,只留一个供人进出的小门。
可眼下,巷子里马车已经停不下,停到马路上来了。
大门开着,甜丝丝滑腻腻的香气飘得老远,丝竹之音频传,笑语盈盈,人声鼎沸。
门口迎来送往的龟公认得严风俞。
他远远地迎上来,拱拱手,笑道:“严公子来啦,这边请——”
严风俞这等公职人员最忌流连烟花之地。
是以,那龟公虽然知道严风俞是本地衙门里头的捕头,却只喊他严公子,而不是“严捕头”。
也不过问严风俞扛了个被子,被子里裹了个人的事儿,也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死是活,做他们这一行的,还得管好自个儿的眼睛和嘴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老龟公深谙此道,他低着头,领着严风俞进大堂,往内堂走——迎面来了个邋遢醉鬼,人太多,那醉鬼摇摇晃晃一连撞了好几人,老龟公怕他撞到严风俞,便伸手扶了一把。
“严公子请见谅,今儿个人是多了些!”
严风俞习武多年,根基深厚,扛着祁云岚疾行数十里却丝毫不喘,岂会被一个醉鬼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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