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宋冶平以身体不适为由,把监督宴会布置的事情交给了女儿。
又说她岁数小没经验,让宁嘉青帮着处理些事情。等自己身上舒坦些,再具体同他谈船舶减租的事情。
这会箭已经按在弩上,宁嘉青只好一忍再忍。
宋冶平的独生女名叫宋韫,从名字可看出希望小女性格内敛沉稳。偏偏养成位高傲的大小姐,却还要听家里人的要求在他面前强装娴静体贴。
他们中午时刚到度假酒店,碰到一位坐轮椅的中年亚洲女游客。因不知度假酒店已被承包,又不太熟悉英语,正在大厅与酒店前台争执起来。
宋韫直接让保安把人请出去,拉扯间游客手里的咖啡撒了一身,她委屈得几乎当场落泪。
宁嘉青让酒店员工拿一套干净的工作制服帮她换上,脏掉的衣服立刻送去洗净烘干。
等对方情绪稳定下来,他蹲在轮椅面前,耐心向对方解释酒店拒绝登记的原因。
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后,宁嘉青才去了洗手间。
咖啡渍脏了西装外套,他脱下后一旁的宋韫赶忙接过。
看着他摘下手表,仔细的清理着手上的黏腻,忍不住道:“明明就是她的不对,嘉青哥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还把衣服弄脏了——”
宁嘉青终于忍无可忍,敛眉冷声道:“安静。”
宋韫面上怔忪,抿了抿唇,小声说:“我去把嘉青哥的衣服送去干洗。”
等她走后,终于得了片刻的清净。
宁嘉青挽起袖口,用水洗了两把脸,在水流声间忽然听到一声:“闻先生。”
脊背蓦地一僵,他睁开被水沾湿的睫毛。
侧头看向无障碍卫生间的通道,随着戛然而止的水流声。
门从内向外推开,出来一位身穿浅蓝色制服的护工与他擦肩而过。
宁嘉青伸手捋了把被水沾湿的脸,再次看向右侧。
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刚才那声“闻先生”只是幻听。
彼时宋韫送完衣服折回,说餐厅已经准备好午餐,等着他过去用餐。
她叙述着准备了哪些食材,忽瞥到他的左手,“呀”了一声,“嘉青哥,你的手表呢?”
宁嘉青才注意到手腕空了,应该是方才摘下忘在了洗手间。
宋韫主动回去给他拿,刚走了几步,又被宁嘉青叫住。
宁嘉青有一个原则,就是无论身处何种境地,他永远相信自己的知觉。
那一声“闻先生”绝没有听错。
亚洲面孔的护工,听闻璟行提过他大哥两年前移居加州静养,而宋家一早与闻家有来往……哪怕万分之一是闻珏,相比起地球几十亿中两人相遇的可能性,这也是大概率。
宁嘉青看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眼睛微乜,低声说:“我自己去。”
窘迫突兀的相遇,闻珏很快掩过脸上的失态,唇角扬起一抹自认为还算得体的微笑,轻声说:“嘉青,好久不见。”
当真是好久不见,仅仅两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在这一刻亲眼见到旁人叙述中的宁嘉青,闻珏这才有了实感。
肩膀宽阔平直,向后梳的黑发一丝不苟,紧薄的皮肉贴着优越的骨相。
从前在闻珏眼里,总觉得宁嘉青还小,还是个孩子。
想如今也三十二岁,显出而立之年的成熟俊朗。
如一棵茂密深绿的柏树,每个树尖直指苍穹。不像已在冬天枯萎凋零的自己,覆着厚厚的一层雪。
宁嘉青的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将轮椅托出后,松开手直起身。
他垂下眼,似乎打量了一下闻珏,薄唇轻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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