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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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是真的。”周寅坤双手扶上她的肩,血染红了白色的布料。眼眶炙热,他看着夏夏的眼睛,语气像极了恳求:“咱们以后都不生了,我不对,我烂,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上学就去,只要你开口我全答应。别睡,好不好?”

“周寅坤。”夏夏的声音哽咽,偏偏语气异常坚定:“你能不能不杀我爸爸?”

提及周耀辉,周寅坤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都到这个时候了,周夏夏还操心她那个假惺惺的爹,要不是周耀辉,她就不会在这里生孩子。

周寅坤没有立刻回答,夏夏又补了句:“求你。”

“我答应。”他话说得坚决:“只要你活着,你活一天,我就放他一天。所以,周夏夏现在要振作一点。”

“好。”夏夏点了下头,泪水从眼角滑落,“那一会儿我用力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孩子拿出来,真的好难受。”

“好,好。”周寅坤握住夏夏的手:“抓着我,深呼吸,往下用劲儿。”

接下来,宫缩一波追一波,越来越密,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力气远远不够用。由于周夏夏阴道口太紧,孩子的脑袋就卡在了那里面,周寅坤也无从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夏夏都分不清到底是宫缩疼还是哪里疼,总之,就像炼狱里的搅轮,不间断地碾轧身体,产道撑胀到了极限,痛苦与无望慢慢吞噬掉她的意念。

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子宫里的胎儿,在向下涌动。

周寅坤瞳孔骤然放大,产道口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往外滑。“脑袋,是脑袋,马上就出来了,在用次力就能出来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抓着周寅坤的手,拼了命地向下使力。

噗嗤一下,羊水混着血水喷涌而出,孩子的头滑了出来。周寅坤立马伸手去接。

他记得书上说过,娩出的过程不能用力过猛,不然则会导致撕裂,增加痛苦。

“兔,出来了。”他一手托着胎儿湿漉漉的小脑袋,一手握紧周夏夏的手,“慢慢的,慢慢来,呼吸,放松点。”

“呼,呼,呼。”夏夏大口地吸气、吐气,下面愈发强烈的撑胀感,阴道口硬生撕裂的巨痛,让她忍不住痛苦大叫:“啊!啊——”

很快,一大股热流从产道滑出去,她瞬间感到身体都被掏空了,眼前阵阵发白,连周寅坤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出来了,出来了。”周寅坤满手都是血,托着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婴儿,瞥了眼手腕上的飞行手表——

2008年1月1日,凌晨一点二十,缅甸。

他脑袋都是木的,没有初为人父的激动跟喜悦,看到周夏夏受得罪什么心思都没了,满脑子……都是她一个人,她的惨叫、她的话,久久不散,挥之不去。

周寅坤迅速按照书上教的,用消毒过的剪刀剪断了脐带,随后用碘酒擦拭了婴儿脐带周围的皮肤,以防感染。最后拿无菌纱布随便裹了两叁圈,一套动作下来不超两分钟。

处理完毕,他把小小的婴儿随手往旁边一放,就直奔周夏夏:“兔,怎么样?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胎盘要等等才能娩出,先休息会儿。”周寅坤拿着一只军用水壶:“兔,渴不渴?水喝不喝?”

夏夏累得抬不开眼,可是她好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好想抱抱他。她努力睁开眼,只瞧见一张男人的大脸,几乎脸贴脸,而且他手里没有孩子,自己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她有点慌了,瞬间清醒过来:“我孩子呢?男孩还是女孩?”

“孩子?”周寅坤还反映了下,这才转身去抱,“这儿呢,我拿给你。”

夏夏见他单手“拿”过孩子,连忙伸出双手过去接:“你轻一点,别弄伤他。”

周寅坤听不见,他现在满心满眼,包括耳朵眼儿里都是周夏夏,连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没仔细看,也可能看见了没走心,反正还不知道性别,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个。

既然周夏夏问,他瞄了眼,果然……是个同性……狼系,并不是梦里香香软软的小小兔。怨不得让周夏夏这么遭罪,怀的时候成宿成宿跟肚子里折腾,出生又死活跟里面扒着不出来,差点儿就要了他妈的命了。

“是小子。”他把孩子递给她。

“男孩。”夏夏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笑容,“男孩子也挺好的,健健康康就是最好的。”

小小的婴儿躺在自己怀里,夏夏才安心不少,她凝视着那张小小糯糯的脸,尽管光线昏暗也瞧得出肤色有些发紫,怎么都显得不太正常,她忽然意识到不对。

“他,他怎么不哭?”夏夏吓坏了,“小孩子出生都是会哭的,他为什么不哭?”

周寅坤赶紧凑过来看,刚才他一通忙活没顾上,这么一看,还真是,怀里的婴儿一动不动,都不睁眼。

“他是不是……没了?”夏夏泪如雨下:“一定是时间太久了,都怪我,我要是再用力点就不会这样,怎么办?”

“等等。”周寅坤眼都不挪地盯着婴儿的小手:“夏夏,你看他的手指……在动。”

夏夏顺着周寅坤的视线看去。真的,孩子的小手确实微微挑动了下,可是他为什么不哭呢?

忽地想到什么。她看向周寅坤:“小孩子生出来好像是要打屁股的,电视里都是这样,打屁股就会哭了!”

说着,夏夏小心翼翼地将婴儿翻了个身,托在臂弯里,抬手轻轻拍了两下吹弹可破的小屁股。

……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更着急了:“他怎么不哭?打了屁股也不哭,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唔———”

打那么轻连声儿都没有,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有用才怪。周寅坤一把捞过孩子:“我来。”

周寅坤一巴掌下去,全乎的也能残疾了,夏夏慌忙阻止:“你会把他打坏的,别,别……”

又不是纸糊的。他不管叁七二十一,单手攥住婴儿两只脚踝,大头朝下拎了起来。

只听“啪!!”地一声,夏夏惊到目瞪口呆,呼吸一滞,那粗劣的巴掌就跟打在她心上一样,她虚弱的声音都变大了:“你干什吗?没死也让你打死了!”

她正要夺回怀里,便听见婴儿吭哧了两声,紧接着,无比洪亮的啼哭简直震耳欲聋,攥着小拳头哭得哇哇哇的,吵到周寅坤直皱眉头。

夏夏既高兴又心疼,她抱过来,反复检查了好几遍被打出巴掌印的小屁股,跟着就手揪过男人的飞行外套把孩子裹了起来,嘴里还母爱泛滥地轻声念叨着:“别给我们冻着了。”

时隔二十分钟,胎盘也顺利娩出,夏夏的阴道口虽有撕裂,但幸好不严重。

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平放座椅上更是大滩的羊水。为了让周夏夏能睡得舒服些,周寅坤大概其收拾了一番。

等收拾完她都睡着了,身旁的小不点儿也睡得安逸,男人用酒精擦了手,两只手指伸过去,在婴儿软乎乎的小脸上一夹,小嘴立刻嘟了起来。

还挺有意思的。

周寅坤饶有兴趣地逗弄着,没出一分钟,就听见几声奶声奶气的吭哧,他手僵在婴儿的小脸上,刚才那个嗓门儿他是见识过的,周夏夏正睡得香甜,万一吵醒了哭个没完,这觉还睡不睡了?

下一秒,孩子就被抱了起来,落在干燥炙热的大掌里。他不会抱,就那么托着,他不会哄,就上下颠了两下。如此一来,适得其反直接给颠醒了。

瞧见婴儿缓缓睁开眼睛,男人屏住了呼吸,目光紧锁,直至与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四目相对,俩人互相打量了很久。

那小东西没哭,而是对着他笑了。车内光线暗黄,映在那张小脸上竟柔和极了。

周寅坤索性问他:“小子,端枪开战机喜不喜欢?给你留个名额怎么样?”

“你叫什么来着?云川?周云川,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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