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上元节,吾往寺中祈福,求遇真命天子。后出门右转于佛树下,偶撞一失意男子,吾念及拜佛祈愿,当怀慈悲,遂安慰数言。”
“如今他已是吾夫,吾二人感情甚笃,尤其床笫之事……咳咳……”
戚笈卿翻阅都察院整理的巡访报告,刚读两句突然卡了壳,面不改色的翻到下一页,继续读道:“曾有一回,我丢失钱袋,路经空禅寺,见佛树灿烂金黄,便拜了一拜,拾一片佛叶。”
“途中遇大风,佛叶落入石缝,我顺势探寻拾得一只耳坠,后寻到主人,主人言此物意义非凡,遂赠我十两银子答谢,正与我丢失的银钱数目相同……”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目光愈发灼亮,将册子一合,兴致盎然道:“空禅寺灵不灵验我不知道,那佛树我瞧着不错,你方才说寺里正打算把这棵树砍掉?干脆同他们商量下,移到郡主府里来吧!”
沉简珩含笑不语,只是递上晾好的茶水。
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戚笈卿是真的渴了,咕咚两下就把这盏今年露夜采的第一茬碧螺春芽茶喝了个精光,这顶尖的上品,整个都察院统共只分得了一斤。
她喝完茶,对上旁边人笑意渐深的目光,后知后觉咂咂嘴道:“还挺好喝的。”
沉简珩回身拎起公案上的茶壶,询问:“还要么?”
戚笈卿摇摇头,心思还是在那棵佛树上,将茶盏还给他,打开册子继续看。
“不过好端端的为何要砍树?惹得百姓们都忍不住上书请愿了……”
她问完后抬头,却瞧见倒茶的人拿着她喝过的茶盏重新添了茶,刚想说不用了,就见他托着茶盏送到自个唇边,不紧不慢的啜饮着。
“……”戚笈卿目色一恍,盯着他微启的两瓣朱唇忘了要说什么。
沉简珩饮了几口,将茶盏放回案边,终于悠悠开口:“你若是感兴趣,后日清明不妨与我同去,正好也算踏青。”
这人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见戚笈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才扬了眉,俯过身来,压了点嗓音悄声询问:“郡主,都亲过了,还不能同你共用一只杯子么?”
他笑得温润,眉梢眼角却无端透着欲,仿佛在回味着某件餍足之事。
戚笈卿终是没撑住,脸从脖子开始刷得一下红起来。
余光瞥到角落里目不旁视处理公务的官员,她一把将人推开,顺便将册子也摔进他怀中,多少带了点积羞成怒的味道。
“后日就后日,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很灵验!”
说罢,她杏眸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头就走,脚步却略显仓皇。
今日午阳格外炽烈,戚笈卿从都察院出来,沿着东长安街的花荫柳道躲避日光,顺便平复下被某人挑起来的耳热心跳。
途经一座青砖黛瓦的府院,围墙外侧种满整排的松柏,转角处传来人声。
“老师,编修们将新拟的考题送过来了。”
“好,老夫这就过去,对了,今日怎未见裳舟?”
“他告了假,学生听闻他母亲不久前染上风寒,多半是挂念此事回家去了。”
戚笈卿被耳熟的名字吸引住了,停在树后,伸手拨了枝叶望去。
翰林院的朱漆大门前,站着大学士卢修和他的一位学生。
卢修听闻陈母生病,很是担忧:“唉,自开年起,他母亲接连病倒了好几回,昔日身体甚健之人,现今怎如此虚弱?”
学生当是与陈裳舟交情甚好,叹息感慨道:“先前长公主欲招裳舟为婿纠缠数月,后又突然赐婚,这段时日裳舟的婚事一波叁折,想必陈母是忧思过度,积郁成疾。”
“哼,那是她眼界太窄,长公主虽强横了些,但她女儿清宁郡主到底还是姓盛,盛国公乃开朝元勋,一生清正廉明,举贤荐能,他的孙女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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