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过半,东长安街人迹寥落,鲜少有官吏进出,道上清静得只剩下巡街侍卫的脚步声。
一阵马蹄混着车轮声响起,油光水亮的黑毛骏马拉着一辆没有标识的黑漆马车踏在石板路上,缰绳收紧,骏马喷出两股浑浊的鼻息,四蹄一收,稳稳停在街道旁。
春闱在即,外廷加强管制,车辆进出须仔细盘查,很是费时间,戚笈卿索性让马车停在外面。
孔武从车辕上下来,掀开车帘,“郡主,到了。”
等了半响,他发现这位郡主没有像往常一样跳下马车,而是罕见的踩着马扎缓步走下来。
即便如此小心翼翼,身体某处仍是窜上来一丝疼痛,戚笈卿隐忍着吸了一口气,心底冒出一串咒骂。
巡街侍卫见状拧起眉,开口不善的盘问:“来者何人?”
她往腰间摸索半晌,这才想起腰牌被盗一事,正进退两难之际,门内响起一人高高扬起的诧异呼唤:“戚元,竟然是你!”
近二十年间,敢一上来就直呼‘戚元’名号的人不算多,戚笈卿立马抬眼,闻声望去。
只见六部府衙内远远走来一个身穿儒青官袍的男子,两手背在身后,步伐悠然,见她望来,笑眼悠悠的瞧着她,颇有几分纨绔意味。
戚笈卿眉头一挑,语气有几分做戏的恭敬:“原是小傅大人,久仰大名。”
傅翊哈哈大笑,指着她对着盘查侍卫斥道:“瞧清楚了,这位乃戚元郡主是也,当年莫说六部,哪怕是夜闯西暖阁,都无人敢置喙一句。如今你们有几个胆子竟敢拦她?还不快快放行?”
几名侍卫不由大惊失色,满头大汗的朝着她行礼,恨不得跪地求饶:“小人眼拙,还望郡主恕罪。”
戚笈卿自然没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摆手作罢,缓步踱到他身边,凉凉道:“小傅大人败坏起我的名声来,倒是不遗余力。”
傅翊两手悠悠一摆,很是无辜:“事儿是你做的,还不许人说了?再说下官是为您鸣不平。”
戚笈卿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表示领了这份心意,指使道:“那就劳烦带个路吧,小傅大人?”
傅翊笑容不减,躬身摆手道:“此乃下官之幸。”
从东长安街到兵部衙门尚有一段距离,偶有人从二人身边匆匆经过,留下好奇的目光。
这几年傅翊是当朝新贵中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虽官居从四品,却登入内阁,深受圣上器重。然而他平日里虽时常一张笑脸,但总孤身来往,不喜结群成对,更别提身边有女子亲近了。
“那小子这几年跟着你,恐怕没多少长进吧?”二人聊了些各自的近况,傅翊忽然慢悠悠的问了傅冉一句。
这话是连她一起骂了,戚笈卿不悦拧眉,冷哼:“如今你嘲讽人的本事很是渐长嘛,活该邹扬提起你就骂。”
说罢她斜觑傅翊一眼,道:“小傅大人果真不同往日,傅冉便罢了,竟连我也入不了眼了。”
傅翊摸着鼻子轻咳一声,讨饶道:“郡主莫同我计较,若是连你都不理我,诺大京城里傅某又是孤身一人了。”
这人惯是会卖惨,少时便油腔滑调,如今功力更甚。
戚笈卿嫌弃的直摆手,想起什么,哼笑起来:“你可莫要小瞧傅冉,他虽半路从武,却极有天分,这几年下来姜家剑法使得极好,西潼关内算得上这个。”
她翘起大拇指比划一下,继续道:“等着瞧罢,总有一日提起傅家,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你小傅大人,也不是那位傅阁老,而是他小傅将军。”
傅翊不置可否,散漫笑之:“倘若真有此等盛景,傅某等着便是。”想看更多好书就到:ay us h uwu.c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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