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看见凌钊,着实被狠狠吓了一跳。
白天时不觉得有什么,晚上见他这副带着面.具的样子,又无声无息出现,不仅诡异更显得恐怖。
看凌钊一直没有开口的打算,黎诺受不了这种安静,硬着头皮招呼道:“凌先生,恕我冒昧采了您的药,我……”
凌钊语气很淡,打断她:“这无妨。”
黎诺吃不准他的意思,见他始终沉默,便向他行了个礼,想转身回去。
“黎姑娘,请留步,”凌钊叫住了她,“此刻没有别人,我们是不是该说些只有我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
黎诺虽心中惊了一瞬,但并未慌张,她站在原地,平静坦然的回望过去。
他们二人极有默契地相对无言片刻,只默默盯着对方。
终于,凌钊先开口,似笑非笑:“黎姑娘,你一定很好奇,你没有中毒,也就没有失忆,但为何我会替你隐瞒这些,是也不是?”
黎诺暗暗捏紧手中的小药篮,“您自然有您的原因。您没有拆穿我,我很承您的情。”
“既然你应承这份人情,那是否应该帮在下一个忙?”
黎诺小心应对:“您说。”
“我的人情不好欠,因为很难还。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凌钊说了一半意味深长的一停,慢慢笑了,“黎姑娘,从见到我开始,你的脸色就一直很差,此刻你应当十分恐惧吧。”
黎诺摇头:“并未。”
凌钊冷哼一声。
黎诺说:“凌先生,我不是嘴硬。您身负武功,医毒双绝,如果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了。现在还能站在你面前说话,证明我总还对你有些价值,我这条命你暂时并不想取,或者说不着急取,是不是?”
话虽这么说,但黎诺心中却更加警惕,她知道自己脸色不好,但并不是因为凌钊以为的那般。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既然凌钊对她的命不感兴趣,他要害的人就是沉欢哥哥了。
可他却没直接对他动手,而是将主意打到她身上。也许……他并不仅仅要他的命而已,更重要是想要折磨他。
凌钊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对他这般恨之入骨。
黎诺思绪如乱麻,看凌钊更觉诡异。
凌钊盯着黎诺半天,摇头道:“姑娘,你不应该这样与我说话,若换作我是你,此刻一定会低下头,毕竟你的把柄捏在我手里,不是吗?”
黎诺抿唇:“我倒认为,您最开始的时候没说,此刻再说,定然失了几分可信度。”
凌钊微微挑眉,旋即低低笑起来。
“小姑娘,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初见时只让人觉着柔弱不堪,没想倒有几分胆色聪慧,怪不得傅沉欢这样喜欢你。”
他慢慢走上前来,“你说他这样喜欢你,若你死了,他会不会伤心欲绝、甚至为你殉情?”
凌钊步子迈的压迫,但黎诺不愿后退失了气场,站在原地
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当然不会。”
“再喜欢我能连命都不要?殉情不过话本中的传奇而已,古往今来,有几人会这么傻。”
“不错。但如果呢?万一他便是这样凤毛麟角的痴情种,”凌钊道,“你怕不怕我杀了你?”
黎诺道:“我不怕。”
“凌先生,恕我直言,无论你将与何种方法伤害傅沉欢,都不会用此下策。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若是我死了,必定是你下的手。我毕竟是他身边的人,以他的骄傲心性,最后虽不至于痛不欲生殉情而死,但一定会拉你下地狱。”
凌钊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黎诺。
黎诺顶着这种目光压力,将剩下的话说完:“我看得出你很恨他,但是正因为这种恨,你更不会让自己搭上性命,因为你觉得不值得。”
“哈哈哈哈……”凌钊忽然大笑起来。
“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孩子。”他说,“有胆量也有城府。看穿了我的心思敢直接叫破,是让我没想到的。但是,黎姑娘,我也未必让你死,其实我有很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而傅沉欢束手无策。为了救你,他只能毫无尊严的求我,这样钝刀割肉的滋味,岂不来的更痛快?”
说话间,凌钊已经站到黎诺面前,他们二人相距不过两丈。银白色的面.具森然,为他更添两分阴鸷。
黎诺手心微微沁出些汗,她不动声色轻轻握紧,“你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有一件事你还没有搞清楚。所以你并没有直接下手,而是在这里吓唬我、试探我,其实无非是想让我解答你的疑惑,不敢对你撒谎罢了。”
“哦?”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装失忆。你担心我们两人之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情深意重。”
凌钊偏头笑了。
“你是这么想的?”
黎诺思绪转的极快:其实她并不确定凌钊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但他没有直接动手,证明必然有犹豫。她必须抓住目前唯一让他有可能犹豫的机会。
黎诺稳了稳心神,平静道:“凌先生,我看的出来,对于您来说,仅仅杀了傅沉欢是不够的,你想让他在煎熬与折磨中痛苦死去,所以才将主意打在我身上,可我观之,这是一条下策。”
“说下去。”
“您的想法固然够狠辣,但也有风险,因为你把对傅沉欢的折磨全部落在了一个‘情’字上。他情深,也许他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生不如死;可如果你的所作所为,只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那无论我有多么悲惨,他也只会杀了你来泄愤罢了,自身并不会觉得有多痛苦。”
“而你,既达不到自己的心愿,惨死在他刀下,又损失了我这样一个可靠的盟友。”
凌钊眼睛一点一点眯起来:“盟友?”
“是。”
凌钊微微抿唇,长久的盯着黎诺:他们初到那日他便仔细看过,不怎么明白傅沉欢究竟喜欢她什么。单论容貌,的确是个绝色少女不假,但看上去善良柔弱,软绵绵的
性子毫无可取之处。这样的女人,天下间要多少有多少,没有人会为一个美丽废物连命都不要。
若不是看傅沉欢对她实在算得上用心,他根本不可能从她身上打主意。但没想到,却听到令他更感兴趣的内容。
凌钊微微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笑:“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许多。黎姑娘,所以——你为什么要装失忆呢?”
黎诺略一沉吟,慢慢说道:“凌先生,这天底下恨傅沉欢的人不止你一个。诚然,痛失所爱是至痛至苦,但若是知道心爱的人并不爱自己,甚至死在所谓爱人手中,是不是更悲惨可笑?”
“你什么意思?”凌钊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睛锐利异常,“你也想杀傅沉欢?”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黎诺,这个娇弱柔稚的姑娘,她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月色还要干净,完全想不出她会是一个暗藏杀心,步步为营的人。
片刻后,凌钊冷笑两声,“小姑娘,你别想骗我。我虽然不知道傅沉欢对你究竟用情有多深,但他定有真心。你既然获取了他的信任,在他身边,岂不是有无数次下手的机会?”
黎诺哑然,“无数次?不见得吧。”
“凌先生,我不懂武功,也没有人手,只不过孤身一人。可他武功盖世,机警聪敏,躲过的明枪暗箭想必早就数不清了。我若想凭一己之力动手杀他,总要耐心等待机会,寻求一击必中。如若不然,我未成事却杀心暴露,他岂会容我?”
凌钊沉吟良久,目光渐渐变得深远,似乎在掂量黎诺话中的真实性。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装失忆骗一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处心积虑。无论最终目的具体为何,且看他千里迢迢带她寻医,想要治好她的病,而她却始终隐瞒——这太不对等,她总不可能是为了对方好。
这样看来,她对傅沉欢似乎的确没有真情。
黎诺见凌钊默默思索,不再说话,心中暗暗缓了口气:他应当是有些信了。
毕竟她身上自带的矛盾和这套说辞,完美的无懈可击。就算是再谨慎的人,也不得不相信,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无论哄骗雪溪应斜寒他们,还是拿来对付这个凌钊,都不会叫他们找出任何破绽。
总之。拜她该死的任务所赐,她的确是要“杀”傅沉欢的,她也是会真的动手的。
只是,这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真正要做什么。
惨淡的灯光照在二人脸上,黎诺一张莹白的小脸有些没有血色,而凌钊的面.具显得更加阴冷可怖。
沉默在二人中间渐渐蔓延,黎诺沉住了气,让凌钊自己想个明白。
终于,凌钊道:“你说的话都很有道理,可是我向来不会这么快便相信一个人。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杀了你,但我不会愚蠢到此刻就动手。也许过一个月,一年,两年,几年……说不准什么时候,但只要出手,我绝不会让傅沉欢察觉到是我。”
黎诺摇头失笑:“凌先生,你不要太低估傅沉欢,也不要这么小瞧我。且
不说他能不能查出来你是凶手,就凭今晚我们这番话,我也会万分防备你的。无论日后你让我见血封喉而死,还是慢慢折磨,我都一定……会让你比我先死在傅沉欢的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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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诺心中雪亮,低声说道:“其实您不必再犹豫试探,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又拿捏着对方的把柄,是天下最合适的盟友,不是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杀掉我们一同恨着的人后,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庆功酒呢?”
她很清楚,凌钊早就动摇了。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剂定心丸而已。
果然,凌钊沉声道:“好。”
他话锋一转,“不过黎姑娘,我很好奇你这恨的来龙去脉。”
黎诺沉默一瞬。
凌钊盯着她:“怎么,不能说么?”
“那倒不是,”黎诺慢慢开口,抬了抬下巴,“只是我想先听听您的原因,总不能将我的底掀个透,您却全身而退吧。”
凌钊摇头冷声笑道:“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不吃亏,你方才几句话,已经将老夫的路都堵死了。我一动不得你,二不比你有傅沉欢的信任,你还在意我手中多一份你的底?”
“不过告诉你,那倒也没什么。我并不介意让你知道,你委身的是个什么肮脏玩意。”
他有些神经质的笑了几声,“他生父抢走我的未婚妻,傅沉欢是他们生下的孽种。我一生意难平,必杀之而后快。”
提起此事他情绪极为不稳,黎诺等他稍稍平静了才问:“你这么讨厌这个孩子,为何……没在他婴孩时期下手?”
凌钊笑的扭曲:“怎么没下手?我以为他早就被折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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