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要吃些东西,”傅沉欢哪里忍心拘着她,“还没用晚膳就跑出来,不要饿坏了。”
这倒也是。黎诺回头看着傅沉欢,她没吃饭,他自然也没有吃。
但顾念他的腿,黎诺有点犹豫要不要自己下去买些回来。
傅沉欢洞察力敏锐异常,低笑道:“诺诺,你不要担心我的腿,这伤已经很久了,早就无碍。如今走起路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慢慢伸出手摸索她的手,“真的没事,陪我下去走走?”
黎诺心中一软,嗯了一声。主动牵过傅沉欢的手,“沉欢哥哥,那你小心些,我会扶着你的。”
她带傅沉欢去了东街,听说那里最是热闹,每年中秋时展出的各式长明灯都很有趣,男女结伴相游,大多数也都聚于此处。
“沉欢哥哥,乐乐跟我说段大夫夸我了。”
“嗯,是啊。”
“段大夫之前给你开的药,我看过,是很好的药方,用了应该会有效果的,你以前是不是都不怎么听段大夫的医嘱呀?”
“还好。”
“还好是什么,你肯定没听。这样吧,让我检查检
() 查这几日的治疗效果怎么样,那边的字——你能看清吗?”一路上,黎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心血来潮指着街边一处牌匾,那里被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匾额上的字迹还算清楚。
傅沉欢认真看了,“约莫是‘太宜’二字。”
黎诺一喜,正要说话,前方街角却拐来一人与他们迎面碰上。
她当即心一沉,好心情瞬间收敛不少: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好好的日子碰上鬼。
傅沉欢察觉得不比她晚,略略敛容。
“难得见王爷好雅兴,”应斜寒率先打招呼,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恬淡笑容。
他目光慢慢落在黎诺身上,“诺诺,好久不见。”
黎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抹厌烦,这种烦躁,就像是好不容易放松歇下来,却冷不丁被通知要去开会的不爽——无论是从自己的经历,还是从傅沉欢的角度,她都很不待见应斜寒。
傅沉欢反手牵住她,一言不发带她避开应斜寒向前走。
在经过应斜寒时,他静静站着,动也不动,只是朗声道:“王爷何必走这么急?难道是怕纸终究包不住火?诺诺知道当年是你亲手杀了她父母兄姐么?”
黎诺顿住脚步。
她有些愣。
不是不知道应斜寒在说什么的愣,而是太明白应斜寒的心思、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合适。
因为上帝视角和单人视角的天差地别,明明该是很阴毒尖刻的、不动声色的一句挑拨,但对于她来说,对方目的与言语都太直白明确。
可这种呆愣,在傅沉欢眼中却变了味道。
他已经白了一层面色。
傅沉欢喉结上下滚动,万分艰涩开口:“诺诺,我……”
应斜寒转过身,眉宇间颇为怜悯的嘲弄:“王爷为人最为坦荡,做过的事,应当不会矢口否认吧。便是您不认,但事实就是事实,诺诺的身份容貌,但凡京城有些名头的人物不会不认得,你究竟有没有跟她说实话、有没有杀了她父母亲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过往,只需稍加查证,便知我所言非虚,并非蓄意挑拨。”
“而且,”应斜寒微勾唇角,“诺诺是皇上的姐姐,皇上未登基时,他们姐弟二人亲密非常,这些年陛下以为姐姐不在人世,时时悲苦祭奠,如今她完好无损地回来,若皇上知晓,怎会不封她一个长公主之位安居皇宫?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比你的宅院更安全可靠。王爷可有胆量将诺诺带到皇上面前吗?”
“你不敢。因为诺诺一旦让皇上瞧见,让世人发现她真实身份——你踩着她尸骨上位、屠杀她全家的一切谎言都会被拆穿。”
黎诺皱起眉,不是,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看他说的这样笃定,难不成……外边都是这样传她的死?
傅沉欢缓缓侧头望他,空茫的眼比之从前已有些凝聚,目光凌厉异常,彻骨的冷。
他手冰凉的仿佛没有任何温度,慢慢的向应斜寒迈出一步。
黎诺不知道
傅沉欢要做什么,忙不迭拉住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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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欢双唇微微发抖,一点一点失了血色,方才还带着浅淡笑意的人,此刻竟有些不敢看黎诺。
他这副神色落在黎诺眼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她拉住他并不是信了应斜寒、从此要与他划清界限,而是看他刚才目色,她怕他直接将应斜寒杀了。
虽然她相信傅沉欢绝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也不能完全摸准他心思——以她目前对傅沉欢的了解,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从不说废话。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定不可能太和善。
但应斜寒决不能死,他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小皇帝千秋大业少不得他。若是死了,剧情肯定算崩盘。就算后边她拼命找补,勉强拉回及格线,但傅沉欢当街诛杀首辅这样的事,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揭过的,会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
黎诺抿了抿嘴唇,手指慢慢下滑,从他袖口落在他手背,轻轻攥住他两根手指,握在掌心。
虽然力道不重,但轻轻柔柔,如撒娇的小奶猫一般令人安心。
傅沉欢极缓地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黎诺任由他握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应斜寒:“你是谁?”
应斜寒的怔愣不过一瞬间,快的让人无法察觉:“我叫应斜寒。诺诺,我是你的远房表兄。夏花灯节那日,我们见过。”
“哦,是你,我有印象了,”黎诺说,“既然是表兄,当日为何没有与我相认呢?”
应斜寒注视着黎诺,顿了一下才说:“当日来去匆匆,又因六年前……我以为你已不在人世,固然没有立刻认出。”
黎诺微微一笑:“原来如此,这样看来,应大人果然是为极远的远房表兄。”
应斜寒双眼微微眯起来,神色不辨喜怒。
黎诺看了傅沉欢一眼,见他也在垂眸望着自己,便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轻轻挠了下他掌心,带了些笑意,转头看向应斜寒:
“应大人,我虽然失忆,但并非成了傻子,谁待我好,我心中还是分辨的清楚的。沉欢哥哥先认出了我,将我带回家中细心照顾,他是怎样待我的,我便不与你细说了。而你——我并不认识你,我绝不可能因为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去怀疑沉欢哥哥,况且,他也不是你口中那样蓄意利用,不择手段的人。”
应斜寒微微歪头,十分不可置信:“就算你不认得我,可我也不会随便扯出一个谎来,诺诺,你大可以去查证我到底有没有在胡言乱语。”
黎诺道:“你是不是说谎,跟我有什么关系?至于查证更是不必,我想知道什么,只需直接问沉欢哥哥,他从不会骗我。”
“……什么?”
黎诺却不想跟他说了,她已经说的很明白。
应斜寒启唇,盯着黎诺半晌,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最后竟惨然一笑。
“你从来如此,我该知晓的……”
他似乎大受打
() 击(),N??乏????()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忽然抬头,冷峻的眼中目光格外刻毒,“傅沉欢,我真不知道,苍天待你究竟是厚还是薄。她如此信任你,你合该高兴,但我且看着,你可会一直这般得意。”
黎诺蹙眉望着他,总觉应斜寒有些神经兮兮的,当年他追随的公主之死给他的影响如此之大,让他到现在都对傅沉欢恨之入骨、恨到这样的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她与应斜寒说这几句话,让傅沉欢的戾气压了下去,他并未再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与应斜寒说个字,只是牵着她的手,一言不发带她离开。
身后,应斜寒也再未说出任何言语。
黎诺由着傅沉欢牵着向前走,漫天灯火闪耀无数长明灯,一个接一个升起。
傅沉欢薄唇微抿,轻声道:“诺诺,谢谢你信我,我……”
黎诺蹙眉打断他:“我信任你是应该的,你对我这样好,我又不是白眼狼,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去信任外人呢?况且我心里都知道的,我有什么可利用的,他污蔑你的话,我不会听的。”
她觑着傅沉欢神色,他唇角是带着浅浅笑意的,但目光深处细究之下,却是一片悲凉。
而他的不安是因为什么,自然不用细说。
应斜寒确实没有说谎,只是偷换概念而已。
这讨人厌的应斜寒,黎诺嘴上不说,心中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想一想,她斟酌着道:“沉欢哥哥,你别担心,刚才那个人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听的,我只听你对我说的。”
傅沉欢眉目温软,轻轻点头,垂眸望着黎诺。
眼前姑娘在他眼中比往日清晰两分,依稀能看到五官——虽然还是看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到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定亮晶晶的,望着他,仿佛整个眼眸只装得下他一人。
他心头滚烫,低声道:“诺诺,有一点我可向你保证,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
黎诺忙道:“我相信。”
她灵动的大眼睛倒映他身影,笑着说:“没关系的沉欢哥哥,我不急。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什么事情,我都等着你,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谎。”
傅沉欢翘起唇角。
数十盏长明灯在他身后升起,整个天幕流光溢彩,再这样漫天微光中,他的笑容比那些光亮还要明澈。
他试探着,将黎诺一点点拉进怀中,见她并未抗拒,才慢慢安心,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好。
空寂了六年的怀抱,如今重又填满,再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加幸福。
傅沉欢将下巴轻轻抵在黎诺毛茸茸的发顶,将她柔软娇小的身躯揽得更紧,口中低低呢喃,“无怪乎他会嫉妒……”
黎诺被他双臂圈着,晕晕乎乎贴在他胸膛上,周围人声鼎沸,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沉欢哥哥,你与我说话了吗?”她扬起小脑袋问。
傅沉欢柔声道:“诺诺,你待我真好。”
哦,原来他是说这个。
黎诺顿时感觉脸颊有点烫起来,忙低下头重新埋进他怀中。
然而,在他怀中,他那一声低低的闷笑通过胸腔的震颤,更加明显真实的传进她耳中。甚至整个身体,都被那清冷如蛊一般的笑意弄得浑身发软。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声入耳,黎诺侧脸贴着他肩膀,一双明净至极的眼睛望着前方无数升起的长明灯。
完了。
这大概就是完了吧。
她心想。
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时日以来的思念,担忧,羞涩,无聊时脑中时不时蹦出他的身影、和与他在一起总是没来由的欢喜快乐、以及任性地把哇哇乱叫的系统拉进小黑屋,这一切——
——原来这一切都没有那么难理解。
只需要沉浮一念。
黎诺两条纤细的手臂慢慢抬起,不太熟练地轻轻回抱住傅沉欢劲窄的腰。
去他的任务吧。
她绝不会让他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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