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追问:“对他好?你……什么意思啊?”
黎诺微微皱眉,“字面意思,来这不就是该对他好?难道我还要对他坏?”
要是这么说,系统就放心多了:“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动心了呢,就对他好嘛,这是你之前最擅长的呀。”
“主任他们研究的计划对你应该没什么难度,你目前这一阶段只需要在他身边好好陪着他就行了。本来我还觉得棘手,怕不好跟傅沉欢解释,但现在看,情况对我们极其有利。姐姐,你失忆这个借口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过啊,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理由。无论傅沉欢怎样疑虑,他都不可能来问你的——因为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真不错。”
黎诺:“嗯。”
系统卡了两秒钟:“哎,你怎么怪怪的啊?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黎诺舔了舔嘴唇,忽然一笑。
“这么说吧,我早点告诉你你也有个准备。我之前之所以能走出来站到傅沉欢面前,不是忽然开窍了,是因为当时我打算好了一件事。”
为啥听她说话感觉这么吓人,系统声音都有些犹豫了:“啥事?”
“原著里,傅承欢的下场太凄凉了,我看不得他死无全尸那么惨,不会让他那样死的。”
黎诺制止倒抽一口凉气就要说话的系统,“你先别着急——我没说不做任务了,我有轻重。虽然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根本不想接下这个任务,但是既然来了,我会把它完成的,可我想用我自己的方法来完成。”
“我不想给他那么潦草的结局,重要的是死,而不是怎么死,所以我想让他……别那么清醒,至少直到闭眼那刻,他都是幸福的。”
完美完成和完成之间,大差不差,一百分和六十分的区别罢了。
系统有点不放心:“你这样,不还是对他心软了吗?”
黎诺愕然一会:“这也算心软,我还以为放他一马才是真的心软呢。”
“放他一马,那还能叫心软吗?那是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陪他玩,这是菩萨行为。但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深夜里,系统的声音很冷静,“姐姐你要清楚一点,虽然现在这个阶段没有难度,但是到后来危险系数还是很高的,想杀傅沉欢没有那么简单,不是随便捅他一刀,给他下个毒就能做成的。既要不被他发现,又要达到目的,那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行。”
它苦口婆心:“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想让他开开心心的幸福死去?这太难了吧。”
是的,要他的命,比骗他的心困难多了。
傅沉欢与情感一道,过于恪纯,她在他跌入万丈深渊的人生至暗时刻,温暖他,怜惜他,引诱他,骗他交出一颗心来。这没什么危险,也不算很难。
然而,他也是一个滚在刀尖上生活的人,对危险的探知与警惕是别人不能想象的深。凭她的能力要达到让他死的目的,确实得需要一年时间来慢慢筹谋。
但就像系统所说,让
傅沉欢这座巍峨高山倾倒,已经不是易事,再想蒙蔽他的耳目,这简直难如登天。
一人一系统沉默了半天,终于,系统思索着说:
“姐姐,我觉得呢,你现在也不用提前考虑这些,更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离傅沉欢死期还远着,现在你就好好陪着他,护着他,让他更爱你一些。说不准等到时候呢,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他那么喜欢你,不问缘由心甘情愿的把命给你也很有可能。”
黎诺皱眉:“不是,你这么想的?”
“为什么不?”
虽然傅沉欢很爱她,但黎诺无奈:这种事情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
“此时此刻,我相信他会愿意连命都交给我,为我死了也不眨眼。但是等以后——等以后一旦他察觉我的不纯粹,甚至知晓我的杀心,他还会心甘情愿成全我、连命都不要么?”
系统说:“这倒也是哦。”
“我再想想吧,不过我已经跟你提前报备好了,我会试着找一条两全的路。”
黎诺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说:“等这个任务完成,我回去之后,也许某一天还会想起傅沉欢的。我不太想我对他最后的印象是他痛苦煎熬的样子,他重逢我的模样,我觉得就很好。”
虽然也流露出痛楚心碎,可是欢喜的时候,真的让她的心轻松下去。
不像那天傍晚掀帘一望,他坐在马车中,几乎像一具冰冷空洞的行尸走肉。
况且,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嗯……确实……”系统犹豫。
冷不丁的,它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姐姐,我问一句,你别生气,你实话告诉我,你没有对傅沉欢动心吧?”
黎诺沉默一会,忽然黑了脸:
“你觉得我动心该是什么样?”
“我直白告诉你,我要是真喜欢上一个人,我一定护他到底不可能跟你在这讨论怎么搞死他。敢动他,我把你连带这项目一起干废信不信?”
不等系统回答,她就劈头盖脸一段话砸过去。
“好好好,你看,我也是怕出错,不就这么问一句吗……你就那么一听,我知道你没有……好啦,只要能完成任务目标,你想怎么样我都会配合的。”
系统顿了一下,语气特别好,“这些话不着急,我们慢慢研究。现在把你留下的那个小木盒处理了才是最重要的。”
黎诺不吱声。
“哎——别生气,别生气嘛。”
黎诺情绪稳定点了,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何突然那么大火气,冷静了一会儿,硬邦邦道:“对,你说的这个确实。我在想办法了。”
时光盒子实际上的真正用法是代替穿书工作者增补修复剧情的,有很多项目,如果不加以干预会问题,但派人去又太耗费经费不值当,所以有时候会用到时光盒子进行临时干预。
但它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产品,虽然设置是七年,可它研发的没那么精准,所以设定时没有一个确切日期。谁
知道是临近满七年里的哪一天,它就忽然打开了。
傅沉欢一定妥善保管着那木盒,找起来应当不会太容易,好在,这时间对她来说不算短,事情要一步步做,首先得弄清楚东西被放在哪。
黎诺琢磨着,一边慢慢下床,披了衣服打开门。
外面庭院萧瑟,空无一人,盛夏之景无端显出些许秋日才有的苍凉来。傅沉欢向来不喜欢人服侍,如今当了摄政王,身边依旧这么冷清。
晚风拂面吹散暑气,凉沁沁的格外舒服,黎诺更发觉原来她屋中如此闷热,像开了地龙一般,倒不如外边凉快。
她本就觉得有点闷,干脆跨出房门在外面随意走走。
系统给她介绍傅沉欢府中布局,黎诺一边听着,一边随意琢磨有哪些地方可能作为他保管她遗物之地。
大概不会放在祠堂……
书房不算安全,但也许有密室……
寝殿也有些可能……
傅沉欢,傅沉欢,傅沉欢……
想着他的行为,猜着他的心思,过往的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浮现,黎诺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小木盒固然重要,但此刻亦有个急需解决的难题。
她不可能一直逃避傅沉欢的。
也不可以再逃避下去了。
很可能今晚,最迟明天,她会再次面对傅沉欢,到时她不能像之前那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
必须要拿一个姿态出来了。
……
与此同时,傅沉欢在府门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他许久未在人前骑马,但仅仅一个动作,仍然是那纵横捭阖的战神气度,凛凛不可犯。
霍云朗站在门前等候他多时,行了个礼默默跟上他。
傅沉欢稳步跨过大门,一边沉声交代:“李增寿私藏军器在京郊北园庙,这批军器来的蹊跷,你立即带人彻查兵部库部司,两位主事收监,严审七位令史,兵器甲仗和武库的出入都有记档,仔细核查不得有失。”
霍云朗点头:“是。”
傅沉欢交代差事从不赘言,说罢便沉静面色向前走,霍云朗连忙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报,罗大人来了。”
其实不必他说,傅沉欢也察觉到了。前方庭院中站了一人,内功浑厚,气息熟悉,正是罗真。
“知道了,你下去吧。”傅沉欢道。
霍云朗退下后,傅沉欢静立片刻,迈开腿慢慢走向罗真。
此时正是黑夜,他目不能视,却走的十分沉稳有度,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他双目有疾。
罗真已经在此等了一阵子,见到傅沉欢,他尚未言语,先心中一酸。
他家少将军,曾经是怎样光风霁月,铮铮铁骨,无双风采让多少人敬仰折腰。如今,他分明才二十六岁,怎么将自己糟践成了这个样子。
待傅沉欢在他身前站定,他收回目光,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打量一遍他的腿:“王爷近日身体可好?”
傅沉欢
颔首:“我很好,劳您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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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欢不置可否,“罗叔,您今日寻我何事?”
罗真轻声说:“王爷,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
虽然指代不明,但傅沉欢心中雪亮,低低嗯了一声。
罗真张了张嘴,颇为犹豫,终于低碳叹着开口,“王爷,您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此事已经过去了六年,您该……清醒一些。段公子说过你抑郁成疾,绝不能再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了,他的叮嘱我听在耳中,常觉触目惊心,如今您这般可不是要魔障了么?”
傅沉欢道:“罗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望向他,字字清晰,“昨日我带回的女子是诺诺,她没有死。”
“……什么?你还是觉得她是——”罗真神色复杂,“可是当年明明……”
“罗叔,我从未亲眼确认过,当时我不在京中。最后见到她的人是黎平宣和应斜寒,他们算什么。”
傅沉欢戾气渐起,他走的时候诺诺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是死无全尸。从孟山国祭到押入死牢,不知中间哪一环节出了错,诺诺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替换掉。可黎平宣和应斜寒如何能辨认的出?
只恨关于她的一切,他只能听人转述,而拼凑出一个事实。
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愚蠢。傅沉欢深深吸气,缓和心中的恨意与痛悔:“到底当年查的不够深,不然也不会让她吃六年之久的苦。”
“当年查的还不够深……”罗真喃喃重复。
还不够深、不够仔细么?他跟着查过来的,当年这件再清楚不过的事,前前后后整整查了半年啊。多少铁证如山,若不是少将军不肯接受,换一个人都必定不会再追查那明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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