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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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叶家堡的人早就散了,或者死了,或者就变成了皇帝的人,唯独他的身上却仿佛烙下了“叶家堡”三个字,永远洗不掉、剥不离。

昔日的家将旧部早就改口,唤她作“娘娘”。

只有他,始终唤她“主人”——

“我不改口。”

“大家都不再管主人叫主人了。但对阿锦来说,主人永远是主人。”

“我不改。”

记忆陡然散去,眼前是吴氏惊恐却强作镇定的面孔。

叶碎金伸出手去,宫人忙搀扶。她扶着宫人的手,一步步走到了吴氏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肖似她的女人。

“段麟……是谁的孩子?”

段锦出征时她刚有孕,段锦出征两年,那孩子已经周岁。

爱屋自然会及乌,叶碎金亲自赐名段麟——段锦的麟儿。

吴氏挣扎的动作猛地滞住。

“是、自然是、是将军的孩子啊。”她哭起来,梨花带雨,“我和麟儿,是将军留在世间唯一的念想了。”

不愧是乐女,唱念做打俱佳。

叶碎金抬抬手,有宫人上前钳住了吴氏的下颌,另一个宫人手里举着白玉似的长颈瓷瓶。

瓷瓶里是什么,可想而知。

吴氏的眼睛快瞪出来了。

她始终不相信皇后会杀她。名义上,她是段锦的儿子的亲娘。

皇后怎么会杀段锦的儿子的亲娘!

“阿锦自己就是孤儿,对无父无母的孩子最是怜悯。”皇后平静地述说自己错漏的发现,“那孩子若是他的,他临战前定会将你托付给我。便他什么也不说,也会放心,因为还有我。”

“可他,最后交待给我的,却是任我‘处置’。”

是她疏忽,到今天才品出他的话音。

大概她的内心里,终究是相信,段锦会真的爱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至少也得是宠爱。

而一个女子若是被段锦所爱,也绝不会背叛他。

毕竟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和阿锦相提并论呢。

……

她大错特错了。

吴氏抖若筛糠,却不肯开口。

叶碎金又抬抬手。

宫人加大了力度,捏着吴氏的下颌令她张开了嘴巴。另一个宫人拔开瓷瓶的塞子,作势欲灌。

吴氏大骇!猛地一口咬住宫人的手!

宫人缩手,吴氏挣出了下颌的钳制,拼力大喊:“你不能杀我!”

() “我的儿子是当今皇子!”

“我是皇子之母!”

“谁敢杀我!”

正要再上前的宫人愣住。

而叶碎金闭上了眼!

一切都如她所想。

或许当年皇帝把吴氏带到她面前(),???虎??癠?祙N?偛?

??????()?[()]『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规矩愈大。

建国时她和皇帝并肩在大殿参政的场面早已经不能维持。她被文臣逼退回后宫。

和段锦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地见面了。

毕竟后宫不止她一个女人,还要防着他们给阿锦扣一个“秽乱后宫”的名声。牺牲几个女人,便能让段锦倒台,这样的生意简直一本万利。

于是皇帝推出来的这个吴氏常常受召进宫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她虽没有名分,终究是段锦的身边人。叶碎金想关心段锦日常的生活起居,最好的就是找她。

皇帝是不是等这一天很久了。

等着她发现真相,被恶心到的这一天。他还一并恶心了段锦。

段锦忍了许久吧,他明明什么都知道的。

他不说。

叶碎金睁开眼睛,吴氏还在挣扎。未得她命令,宫人不敢擅动。

在场的每一个宫人,都是对她绝对死忠之人。

她虽被朝官们逼退回后宫,收服一些忠心还是能做到的。

她缓缓开口:“为将军清理门户。”

得她命令,宫人们再无犹豫,钳住吴氏的下颌,将那一瓶毒药灌进了她的口中。

吴氏呜咽挣扎不得,待宫人们都松开手,她便滚落到地上。

宫人扶着叶碎金后退,以防将死之人暴起伤人。

但叶碎金完成最后为段锦收尾的事,再支撑不住,只退了两步便也向后倒去,倒在了宫人的怀里。

“娘娘!”

“娘娘!”

宫人们围着,声声唤她。

叶碎金努力从模糊的意识中挣出一分清醒,摆摆手,宫人们让开,让她能看到地上翻滚的吴氏。

她要死了,但死之前,必须亲眼看着吴氏死。

吴氏七窍流血,痛苦翻滚。

“你、你们……两夫妻……”最后,她满眼怨恨,气若游丝,伸出去的手仿佛要挠破皇后的脸,“一般的、一般的……狠毒……”

临死前,她眼前模糊,又看见了那将军的脸。

将军在宫里看她的眼神多么温柔啊。

可他带他回到府里就全变了。

“敢顶着这张脸勾引任何男人,”他说,“我就杀了你。”

“不许逢迎我。”

“不许卖弄歌舞媚态。”

“你顶着这张脸,在这个府里好好地活,不许做任何下贱的事。”

将军和皇帝完全相反。

皇帝是多么喜欢看她下贱啊。

她表现得愈是下贱,皇帝便笑得愈是畅快。

那笑太吓人,她其实是很怕的。

可她这样的女人,人生的出路只能落到男人身上。

如果将军肯要她,哪怕对方是皇帝,她或许也愿意做一回烈女,拼死保全贞洁,要将军记得她。

可将军不要她。

将军啊。

将军,好硬的一颗心……

皇帝再次匆匆踏入中宫的时候,看到两个死去的女人。

宫人们齐齐叩首:“皇后娘娘已薨逝,请陛下开恩,许我等随娘娘而去。”

皇帝望着她的遗容怔然,觉得脱力。

他踉跄退了一步,像个庄稼汉那样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靠着门柱发呆。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摊开,全无天子的仪态可言。

许久,才摆摆手:“随你们。”

此时,他仿佛又成了赵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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