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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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原本打算去看周琬盈,但他额头挂了彩,也就不方便去了。

谢公子在外面一向讲体面,不愿意顶着道伤口出门,那几天索性连公司也懒得去,在家里闲了几天,卖了几只股票,电话谈了点生意。

随着夏天的来临,天气越来越热,谢凛看横店的天气,最高已经有三十几度。

于是闲赋在家的谢公子,每天闲着没事儿就给周琬盈送雪糕车咖啡车应援。

哈根达斯无限量供应,天天请全剧组工作人员随便吃。

周琬盈因此在剧组人缘变得很好,谁见了她都捧着一杯雪糕跟她说谢谢。

她有点不好意思,晚上回去和谢凛打电话,让他不要再给她送雪糕车了。

她拍的这部剧是双女主,今天下午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就听见颜卿骂她了,说她收买人心。

谢凛却说:“这不叫收买人心,这叫人情世故。我不给你送,你自己也要买的。”

周琬盈道:“那我自己买就行了。”

谢凛说:“你跟我还分这么清楚?我给你买,和你自己买有什么区别?”

周琬盈蜷缩在被窝里,握着手机没再跟谢凛争了。

她心里隐隐泛上甜蜜,忍不住小声说:“谢凛,我很想你。”

谢凛听得也愉快地勾起笑意,故意逗她,“有多想?”

“好想快点拍完戏回来见你。”

谢凛问:“大概什么时候拍完?”

“不知道。”说到这个,周琬盈也有点累。

颜卿每天拍戏都迟到,经常一整个剧组等她一个人,按正常进度八月底就能杀青,但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拍了还不到三分之一。

“我本来以为八月份能回来的,但是进度不是很顺利,可能会晚一点。”周琬盈握着手机,小半张脸都藏在被窝里,忽然小声地问:“谢凛,你想我吗?”

谢凛笑,说:“你说呢?”

周琬盈声音更低下去,小声说:“我不知道。”

其实她知道谢凛肯定有想她,要不然不会每天都给她打电话,他那么忙,还想着给她送雪糕车咖啡车,让她在剧组人缘好一点。

隔得那么远,他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他肯定是想她的,但她很想听他说。

谢凛一个人在家,有点懒怠地靠在书房的沙发里抽烟。

仿佛知道小姑娘想听甜言蜜语,他勾唇笑了笑,如她所愿地开口,“想你,很想。所以我们琬妹能不能早点回来?”

周琬盈甜蜜得在被窝里抿起笑脸,开心得小脸都有点泛红,忍着害羞说:“我拍完戏立刻就回来。”

想了下,又叮嘱他,“你在家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

谢凛笑,逗她,“回来管我啊。”

周琬盈有点脸红,说:“你明知道我现在回不来。”

谢凛抽完最后一口烟,倒是很听周琬盈话的把剩下的烟头捻进烟灰缸里,

低笑说:“好了,听你的,已经灭了。”

周琬盈轻轻“嗯”一声,这才说:“那我先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拍戏。”

“嗯。”谢凛道:“睡吧,好好休息。”

*

第一天,周琬盈有五场戏。

戏不多,但其中有两场是和颜卿的对手戏。

她上午已经把她自己的戏拍完,吊威亚吊得她腰疼,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休息。

媛媛给她拿了个垫子靠在腰后面,嘴上忍不住小声说:“又让人等,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厚的戏服,天天让人等,还天天乱改剧本。”

“嘘,小声点。”周琬盈不想和别人起冲突,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没有用。

媛媛却忍不下去,她为周琬盈抱不平,说:“要不然咱们别拍了。进组前看到的剧本,和现在看到的剧本完全都不一样。说好了双女主,你现在的戏被改得连个女三都不如,还天天把人套在这里。”

周琬盈腰疼,下意识弯下身,媛媛在旁边给她按,心疼道:“我看你干脆跟谢总说,要么把剧本改回来,要么咱们就别拍了,凭什么啊,凭什么让人这么欺负啊。”

周琬盈生怕媛媛真的去跟谢凛说,连忙说:“你别跟他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大夏天拍冬天的戏,现场也没空调。周琬盈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好几件古装戏服,长发披在背上,脖颈都捂住了痱子。

痱子炸得疼,她从包里拿花露水出来擦,媛媛在旁边给她撩着头发,把戏服的领子压下去,看到里面一大片炸红的痱子,她看着都疼,说:“要不然把衣服换了吧,谁知道颜卿什么时候过来。”

“算了。”周琬盈一边擦花露水一边说:“她应该快过来了。这个戏服很难穿,脱了一会儿又要麻烦妆造老师。”

媛媛道:“谢总在这儿看到得心疼死。”

“所以你不要告诉他。”周琬盈道:“以后我们接戏小心点就是。”

*

下午三点,颜卿才撑着伞慢悠悠地过来。

过来以后也不急着拍戏,一边吃东西一边做妆造,一直到下午五点才做完造型。

原本以为终于要拍了,结果颜卿没背台词,现场坐在椅子上背。

背一会儿玩一会儿手机,一直背到晚上七点也没背完一页。

七点钟又到了她的晚饭时间,于是又回化妆间吃晚饭。

媛媛在旁边气得跳脚,忍不住去找导演,但导演也不敢对颜卿说什么,毕竟颜卿是资本保送进来的,他一个小导演有什么话语权。

只能和赵媛媛说:“再等会儿吧,等她吃完饭应该就能拍了。”

赵媛媛气冲冲地回化妆间,周琬盈正拿着小风扇吹脖子。

脖子上炸红的痱子痒得厉害,她又不敢挠,只能忍着。

看到赵媛媛气冲冲地回来,就知道肯定没有好结果,笑着安慰她,“算了,反正一天也等过来了。也就一场戏,等会儿开机应该很快就拍完

了。”

赵媛媛道:“得了吧,就她那个破演技,一会儿不知道要NG多少遍。不知道她是怎么红起来的。”

她坐到沙发上,周琬盈放下小风扇,把点的外卖给媛媛打开,又帮她把筷子也分开,温温柔柔地哄道:“好了,别生气了媛媛,先吃饭吧,你也累一天了。”

“我倒是不累,我就是气的。”赵媛媛见周琬盈面前又是蔬菜沙拉,不由得皱眉,说:“你怎么又吃这个。”

周琬盈平时不拍戏的时候会正常地吃饭,有工作或者准备进组之前就会控制饮食。

她已经吃完了,又拿起小风扇吹脖子,说:“有肉的,也有蛋,你放心好了,我都吃饱了。”

赵媛媛说:“白水煮鸡胸,醋汁拌蔬菜,我应该给你拍下来,回头让谢总看看,你在剧组天天吃草。”

周琬盈有点脸红,小声说:“你别老提他。”

赵媛媛笑眯眯的,有些促狭地凑过去,小声问:“琬琬,你真的很喜欢谢总啊?”

周琬盈轻轻点下头,轻声说:“是啊。”

喜欢到就算知道也许早晚有一天会和他分开,也仍然觉得,能被他爱过一场,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

晚上八点半,颜卿终于肯开拍了。

但是她台词讲得磕磕绊绊,一连拍了好几条都没过。

周琬盈的情绪被她浪费掉,她是一个几乎不怎么和别人起冲突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柔声建议她,“你要不要再背一下台词?我可以等你的。”

她性子温温柔柔的,是一个在现实生活中连架都不会吵的人。

但她不知道颜卿本来就记着她的仇。

当初孟澜的《明月剑》公开试镜选拔女主,颜卿背后找人通了多少关系,好不容易进入最后一轮试镜,以为这个角色非她莫属,结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琬盈拿走。

她当初想凭着这部电影拿奖,毕竟能演孟澜的电影,再加上她背后的资本势力,随随便便就能让她拿奖。

只要她能拿到一座含金量高的电影奖项,咖位就能飞升,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这里拍电视剧。

而当初周琬盈也确实凭着那部电影拿到一个最佳女主,但她后续被公司雪藏,其实对她来说,加成并不大。

但颜卿如果拿奖,她后面有资本捧,效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周琬盈这一开口就正好给了颜卿借题发挥的理由,她当着全场工作人员的面盯着她,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导演都不敢让我背台词,你让我背?怎么,耽误你时间了是吗?我告诉你,我让你等你就给我等着,就是等到明天等到后天,你也给我等着。”

周琬盈看着她,没说话。

颜卿忽然看向导演,说:“导演,我今天状态不好,我们先拍下一场戏吧,就是我扇她耳光那场戏。”

导演愣了一下,“现……现在拍吗?”

“对,就现在拍!”她笑盈盈地看向周琬盈,讽笑地说:“

这场戏台词少,我一定给你好好演。”

她故意把那个“演”字说得很重,周琬盈看着她,仍旧没有说话。

这场戏确确实实是剧本里有的,周琬盈饰演的角色和颜卿饰演的角色是一对姐妹。

皇室争宠,这场戏是作为姐姐的长公主扇了小妹妹一巴掌。

周琬盈其实不介意真打,为了影片呈现出来的效果好,她觉得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但是颜卿是公报私仇,每次扇完周琬盈耳光,她都故意说错台词,然后抱歉地看向导演,说:“不好意思导演,我说错了,再来一条。”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但也没人敢吱声。

周琬盈硬生生挨了一十个耳光,颜卿打得手疼,和导演说:“算了,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继续拍吧。”

导演也觉得有点太过了,说:“好了,今天大家都先休息,明天再继续。”

完了起身朝周琬盈走去,亲自跟她道歉,说:“琬盈,你受累了,真是不好意思。”

周琬盈摇摇头,说:“没事。”

赵媛媛直接在旁边气哭了,她跑到周琬盈面前,看到她左边脸颊肿得不成样子,哭着说:“不行,得去医院看看,都有点皮下出血了。”

周琬盈没有拒绝,她有点失神,被媛媛扶着,眼神有些空,像个破碎娃娃。

有剧组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跑去找了几个冰袋过来,说:“琬盈,用冰袋敷敷吧,看起来好严重。”

赵媛媛接过冰袋,说:“谢谢,我们先去医院了。”

赵媛媛扶着周琬盈出了片场,坐上他们的车,去医院的路上,她拿着冰袋给周琬盈敷脸。

周琬盈一直没说话,她望着窗外,眼睛里泛着光,不知是眼泪,还是窗外的灯光倒映在她眼里。

到了医院,挂了个皮肤科检查,用冰袋消肿,又买了点消肿的药回去擦。

脸上的肿消下去以后,嘴角的淤青就格外明显。

回酒店的路上,周琬盈也一直没有说话。

到了房间,赵媛媛气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直在骂颜卿。

周琬盈蜷缩在被窝里了,她闭着眼睛,白皙的脸颊,左边脸颊仍然是红的,嘴角的淤青令她看上去,更加脆弱破碎。

赵媛媛还在骂,她忽然觉得好累,睁开眼睛,看向赵媛媛,轻声说:“媛媛,我好累,我想睡了。”

赵媛媛这才立刻住了声,说:“好,那我先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刚才导演打电话来,说你明天可以休息,不用去片场。”

周琬盈轻轻“嗯”了一声,疲惫地闭上眼睛。

赵媛媛帮周琬盈关上灯,轻轻带上房门出去。

房间暗下来,周琬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好漫长的梦,梦里她又变成了小孩子。

她梦到了那条通往学校的山路,在她还能上学的时候,她每天背着书包,走两个小时山路到学校。

她最害怕下雨,因为泥泞会弄脏她的裤子和鞋子,回家以后会被妈妈打骂。

后来再遇到下雨,她就把鞋子脱下来,放进书包里,把裤腿卷起来,光着脚走去学校。

她又梦到妈妈生了小弟弟,奶奶和爸爸就不让她去上学了。学校里的老师来家里做工作,说国家推行义务教育,小姑娘也应该去学校读书。

爸爸说:“女娃子读什么书,会做饭会洗衣服就行了,将来结婚嫁人能生能养就不错了。”

老师想和他讲道理,被她爸爸拿着棍子赶出去。

她去求妈妈,说她想上学,妈妈顾着照顾小弟弟,根本不理她。

她就这样被留在了家里,小弟弟绑在了她的背上。

她常常背着小弟弟干活,有一次蹲在门口洗衣服,因为蹲得太久,起身的时候头晕摔倒在地上。

她明明护住小弟弟的,为了护住小弟弟,她让自己往前面倒。

前面是一堆乱石,倒下去的那瞬间,她用手掌撑地,手心被一颗尖锐的石头刺穿,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喊疼,小弟弟受到惊吓在她背上哇哇大哭。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站稳,弟弟就被妈妈抱走。

她来不及把被石头刺穿的手给妈妈看,就被妈妈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说她要害死弟弟。

周琬盈在梦里哭了出来,她哭得喘不上气,眼泪不停地往外涌,谢凛给她擦眼泪都来不及,双手顷刻就沾满了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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