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震感停下,躲在寝室里的人纷纷朝外面跑去。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像没有领头者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往外窜逃。
外面的天依旧是黑的。
隐约有光亮的操场上,一阵躁动。有人打不通外界的电话,小声地问:“这是不是世界末日啊?怎么通信都断了啊?”
无数嘈杂的声音在盛
() 明盏脑子里乱窜,像一个荒唐又真实得过分的梦境。
后来,住在教师宿舍的老师终于来到操场,组织学生安静下来,按照班级集合。老师不敢放学生到校外去,怕学生在校外出了事,事后学生家长来学校找麻烦。
操场上安静下来,偶尔有同学小声交谈的声音。
几个小时后,老师开始组织同学们收集物资。主要是寝室里的东西,吃的喝的。第一轮收集过后,老师将所有食物平分,大家吃了个半饱。
晚上六点,世界依旧处于黑暗之中。连大家手里的手机也快没电了。
第二轮物资收集的时候,大家遇到了余震。
一间寝室里,钉在墙面上的镜子因为受力过重,整块从墙上碎裂开来。
盛明盏把人推出去的瞬间,一块稍大且尖锐的镜子碎片砸下来,从他的小腿侧破开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黑暗中响起他的一声闷哼。
紧接着,室友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盛明盏?”
余震只持续了十几秒。
盛明盏只道:“走。”
直到离开寝室,室友嗅见浓重的血腥味,在黑暗中跑去喊老师。
盛明盏坐在台阶上,掌心下是一大片温热的湿润。隐约的光亮从远处跑过来,医务室的值班老师带着包扎的东西赶到。
一条长长的伤口从他的小腿外侧蔓延至脚踝处。等到伤口处理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凌晨的夜里,盛明盏发起高烧,用体温器一量,显示屏都变得通红。
混乱之中,旁边有同学咽了口口水,小声说:“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什么末世丧尸剧,里面的变异丧尸在病变初期,被感染之后,就是高烧不退啥的,然后变成了失去理智的怪物……”
原本扶住盛明盏手臂的那只手忽地一松。
盛明盏的意识虽然烧得浑噩,却还是能够反应过来的。他及时垂手撑住旁边的扶栏,抬眼看了眼身边的室友,黑眸平静。
室友这才反应过来,紧抿着唇,连忙伸手。
这时候,校医挤过来,阻断了他的动作。
盛明盏被送到医务室。
吃过退烧药后,他后半夜睡得不太安稳,意识浮沉在一片炽热的海洋之中,眼前是血色的海雾,又红又蓝。
盛明盏醒来时,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他从医务室的窗外看过去,正好能够看见操场的边缘一角。
陷入黑天的第四十八小时后,太阳升了起来。
一声尖叫从操场上传来——
黎明重新复苏,怪物从地裂深处爬了上来。
盛明盏站在窗前,透过窗玻璃反射回来的波光,隐约看得见自己的身影,以及一双冰透蓝的眼瞳。
……
上三区,陆城附属第十二城。
盛明盏做了一晚上的梦。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犹像在梦中,身体泛着不正常的滚烫。
下次,男朋友问他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肯定地回答这个问题了。
因为救人为乐,被玻璃给划伤的。
盛明盏有些虚弱地总结了梦境内容。
一种生理性的反胃感觉,让盛明盏跑到病房里的卫生间里。他弯下腰去,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这更像是一种根本不存在真实感觉的排斥反应,虚幻又悬浮。
盛明盏整个人像是虚浮在毫无依靠的海面上,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几分钟后,盛明盏撑住镜面,站直身体,下意识看向镜子。
镜中的他,雪白的皮肤因为烫意泛起极淡的粉色,跟桃花似的,唇瓣红得发艳,条纹格的病号服套在身上,领口处露出一截锁骨。
一种冰蓝的颜色,如同涨潮般,从他黑色的眼瞳之中蔓延开来,直到布满整个瞳仁。
深邃的瞳孔纹路神秘而冰冷。
与此同时,不自然的热潮从他的身体里迅速抽离。当他的体温回归正常的时候,不同寻常的眼瞳颜色开始褪散,恢复成点漆般的墨色眼瞳。瞳孔上浸着一层晶莹的水雾。
“咔嚓!”
光洁干净的镜面突然裂开一道细密的裂痕。
这动静把盛明盏吓了一跳,身体有些虚弱地往后退上半步。他上下打量几秒,心里有些犹豫。
镜子虽然是无端碰瓷,但是住这间病房的人是他。镜子坏了,不会要他赔吧?
他挣个奖学金,可真难啊。
通讯器适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盛明盏垂眸,点开置顶通讯号。
上条聊天记录,还是在本周周五早上,他发了条行程报备给自家男朋友,说自己出去参加科研考察活动了。
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男朋友:【宝贝,我回来了。】
盛明盏对着镜子,就自己现在可怜巴巴的模样拍了张照片过去。
盛明盏:【我在医院。】
盛明盏:【哭哭.jpg】!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