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算是坚持到了小儿子赶回来。
可惜,他衣着得体的妻子和孩子们赶到急救室门口,也不过心平气和地讨论他的后事,没有人关心一门之隔的他还没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他曾经拥有过的财富、权利、无数围绕身旁的莺莺燕燕和趋炎附势的手下,这些他为之傲慢的底气,全都没有了意义。他独自躺在急救室的床上,提前迈入了死亡的领域。虽说门口他的血亲在等待着,公司里领导层伺机而动的员工在关注着,被安顿好的情人带着私生子在求最后一搏,但是不过都是为了他身后可观的一笔财富,没有人挂念他作为一个个体的生死分毫。
他爱他的权利、他的财富和他自己,却从未爱过世上任何一个旁人,于是也没有哪怕一个人为他的生死动容。
他孤零零地独自走上黄泉路。
处理后事较为繁琐,宋锦溪用强挤出的悲痛表情和同样强行挤出悲痛的来客寒暄过后,送他们去上香吊唁。
作为长孙的花卷被母亲牵着,站在遗体的侧边,迷迷瞪瞪地迎接来客。他毕竟年纪还小,在不停播放哀乐,所有人都在或真或假地挤着眼泪的场合,显得有些害怕。
客人例行说些场面话,可能把花卷的恐惧当成了悲伤,也可能是并不在意孩童真实的情绪,伸手抚摸了花卷细软的头发,千篇一律地安慰道:“都会过去的。”
花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宋锦溪找了个空档,私下里找大姐聊聊。
“你要喝点什么吗?”宋锦溪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
“牛奶就好,”大姐瞥了一眼冰箱里整齐摆放的饮料,“椒盐桑葚?这是刚上新的口味吧,超难喝,你还买这么多。”
不好意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插入话题,宋锦溪只能不停地迂回聊些琐事。
“……又迷信,不愿意提前立下遗嘱,不然按照他的意愿,我压根分不到一分钱。”大姐感叹到,“他要是知道自己的遗产被我拿走这一大块,今晚估计得站我床头。”
“嗯。”
大姐抿了口牛奶,“找我什么事呢?说是想找我聊聊,半天就知道嗯嗯嗯。”
“……我,我有个朋友,”宋锦溪盯着手里的饮料,慢慢开口,“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好。”
“我想请你帮帮我……”
大姐答应下来的时候没当回事,到了C市才后知后觉咂摸出几分不对来。
所谓朋友抗拒而紧张地坐在大姐面前,磕磕绊绊地讲了一个看似圆满却漏洞百出的爱情故事。
大姐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跟着李临一起沟通了部分细节问题,便送他离开了。一关上门她就拨通了宋锦溪的电话,把正在王叔那里挨训的宋锦溪喊上楼来。
“你都干了什么?”她怒气冲冲地问,“一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朋友?”
“宋锦溪,你到底干了什么?他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又到底是谁?”
“……是我。”他这么说到。
“是你?我可没听他说他的男朋友叫宋锦溪啊,而且人男朋友压根没出国。”大姐讽刺道。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我知道他生病了,我也希望他能恢复正常。”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大姐气急,“他当年被你吸引了目光,没有人教导过他真正的爱,他也从未接受过正常的情感,所以他不懂,如果那个时候有人引导他,有人教教他,他就会意识到那并不是爱,也不会发展成为执念。”
“你在他自己都还未想明白的时候,强行把你们自己的感情定性为爱情,是你蒙蔽了他!他甚至可能在最开始就根本不喜欢男人!”
"姐姐"宋锦溪打断她,相似的两双眼睛互不退让地紧盯彼此,"我是请你来帮我的。"
“我帮不了你,我的建议就是你离开,他去接受正规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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