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晚安,秦渝池很快又入睡了,呼吸平稳。
但林殊睡不着,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决心要入睡,在心里数羊,耳边却又不自觉响起胡医生的话。
闭目许久,仍无一点睡意,林殊放弃挣扎,再度睁开眼。
窗户没有关好,留了一条小缝,微冷的晚风悄悄钻进窗,落在林殊的额发上,吹得他额头泛痒。
林殊抬手撩了撩头发,偏过头,往风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怎的,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照进窗内,波浪一般在墙壁上流动,形成微亮的光影。
五感好似又出了问题。
林殊仿佛能闻到月光的味道,有些清冷,却又不像雪那般冰凉,若非要举个例子描述,那就是沾了竹叶香的清泉气味。
想到这,林殊失笑,心想月光怎么会有味道,他和疯子鱼待久了,怕不是也成了疯子。
林殊转回头,闭上双眼,不再看月光了,月光的味道却还萦绕在鼻尖。
风将这味道带到四处,莫名有几分惬意感。
手心处是热乎的,秦渝池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裹住林殊的指缝。
因为睡着,秦渝池的手逐渐放松,握得松了些。
林殊收紧手指,反握住秦渝池的手,就着夜风缓慢睡去。
翌日早晨,天刚亮,高静歌就提着大包小包赶到病房。
秦渝池还在睡,林殊早就醒了,听见动静打开房门,被高静歌手臂上的几个行李包吓了一跳。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林殊赶紧接过大的行李包,蹙起眉问,“谢毅呢?你怎么不让他帮你提东西?”
行李包很重,林殊一手一个都提着吃力,更何况高静歌一人提了四个袋子来。
高静歌低着头沉默不语,将剩下两个小一些的包放进病房。
林殊打开其中一个包,发现里头全是他常吃的饼干和爆米花,还有S市那家甜品店的可外带费南雪。
另一个包里则是补品,深海鱼油奇亚籽等,林殊也惊异,高静歌一晚上时间能搜刮这么多东西来。
“谢毅去哪了?”林殊又拉开另外两个包。
一包是护肤品,另一包则是一些性.事上用的成人用品。
林殊赶紧合上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看向高静歌。
高静歌仍垂着头无言。
林殊心觉不对,双手覆上高静歌的太阳穴,强行将她的头抬起。
高静歌的眼睛肿着,眼里泛血丝,明显是昨夜哭过,还没睡好的后果。
“你没必要这么担心......”林殊不自觉放轻语气,心头发软,手也渐渐松开了,不知所措。
沉默片刻,林殊又不自在地问:“谢毅呢?”
“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生病。”高静歌哑着声音解释。
高静歌脸上不止有脆弱,还有怯懦,像是很怕别人知道他生病了,怕他在别人心中失了形象。
林殊看着她脸上的懦弱,忽然想到,他急着否认和逃避时,是不是也像高静歌现在这般,一模一样。()
可这分明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高静歌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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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看着高静歌觉得不解,那别人看着他逃避时,是不是也同样不解?
心里平静了不少。
林殊勾起笑,戳戳高静歌的肩,“没事,医生说只要我努力治疗,很快就会好转,我也不怕别人知道这件事,你不用刻意帮我隐瞒。”
高静歌愣了愣,双目失神,片刻后自责地说:“我其实早该让你来看医生,但我总是不愿意相信......”
林殊理解高静歌的心理,因为害怕、怯懦、不愿意相信他生病了,所以一直选择逃避,就和他一样,反复对很多事情感到怯懦,不愿意面对。
“我本人都选择逃避了,你又责怪自己干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林殊开着玩笑说。
高静歌没说话,低落的心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直到胡医生敲响房门,有外人来,高静歌才回过神,恢复原本冷静的样子。
秦渝池沉沉睡着,懒虫似的,林殊和高静歌说话都没能将其吵醒。
胡医生在门口指指秦渝池,林殊了然,走到秦渝池病床边,一手捏住秦渝池的鼻子,另一只手捏住唇。
秦渝池无法呼吸,不到一分钟就睁开眼睛,双眼充满慌张,本欲挣扎,却在看到林殊的一瞬安静下来。
秦渝池醒了,林殊仍没放手,秦渝池也不挣扎,就憋着气静静地等。
秦渝池这样莫名乖顺,林殊心里一软,很快松开手,俯下身轻声说:“胡医生来了,赶紧起床。”
秦渝池分明已经可以独立坐起身,现在却躺着不动,朝林殊伸出双臂,双眼晶亮。
林殊拿这幼稚鬼没办法,双手环住秦渝池的背,想将人抱着坐起身,哪想还没使力,就被秦渝池一把抱住腰。
林殊差点重重落在秦渝池的胸口,好在他及时用手撑在床栏上,才没压着伤处。
这心机鱼!
林殊气秦渝池不顾安全开玩笑,伸手就想去薅头发,但秦渝池却不像以前那样躲了,反而勾起笑看他。
秦渝池只是那么一笑,熠熠生辉的,林殊心头的气立刻消了。
“别开玩笑,快让我起来。”林殊没再薅头发,而是将秦渝池的额发向后捋,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捋顺缠在一起的头发。
秦渝池不放手,紧紧搂着林殊的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秦渝池,你别得寸进尺,胡医生在门口等着。”林殊小声警告。
秦渝池不听警告,闭上眼索吻,等着林殊的吻落下来。
视线落在秦渝池微翘的嘴角,林殊认为他得给这人一点教训,不然秦渝池总想着拿捏他。
林殊假意将捋开额发,俯下脸凑近,装作要亲在秦渝池的额头上。
鼻尖相对,呼吸缠绕
() 。
蓦然间,林殊重重捏住秦渝池的脸,使劲往两边拉,力道之大,把秦渝池疼得发出痛呼。
“嘶......”秦渝池松开手,双手捧着脸,眼神哀怨,似是很委屈。
林殊站直身子,垂眸看着秦渝池,颇为神气,“赶紧起床吃早饭,别耽误治疗。”
闻言,秦渝池偏过头,不看林殊,气鼓鼓翻下床,坐在轮椅上。
早饭后,不光是秦渝池去见胡医生,林殊也进了诊室。
“林先生,您能说说您和秦渝池是如何认识的吗?”夏医生问。
夏医生上次已经问过这个问题,林殊不解,再次答道:“在圣心会所的一次聚会上。”
夏医生摇摇头,“林先生,我是在问前一世里,你们怎么认识的?”
前一世?
接连两个医生都选择相信重生这种荒谬的事,且不会惊讶,林殊有种他不是在治病,而是在寺庙里听大师点化的错觉。
见林殊发愣,夏医生解释道,“林先生,您没必要惊讶,精神科的病人总有许多‘奇思妙想’,您和秦先生已经算好的了。”
“我这种还算好的?”林殊讶然。
“是啊,我还见过有病人认为自己是火星人,被强行困在了地球上,吵着要坐火箭回自己的星球,不然就自杀。”夏医生耸耸肩。
林殊头一次听见这么荒谬的说法,“那您相信他的说辞吗?”
林殊其实是想问夏医生是否相信自己的说辞。
“信啊,”夏医生道,“我相信每一个病人的说辞,我也相信您。”
“那个‘火星人’,他最后正常了吗?”林殊问的是‘火星人’,潜意识里却是在问自己。
夏医生点点头,“他最后适应了在地球的生活,决心在这里安家,这应该算是正常了吧。”
闻言,林殊忽然感受到他和夏医生的思维区别。
夏医生认为病人能适应生活,就算是正常,而他认为要把思想“改正”才叫正常。
“所以请放心说吧,林先生,无论您说什么,我都相信您。”夏医生勾起笑说。
林殊想着那“火星人”都能治好,那他并不严重,肯定也能恢复良好,心头的怯懦感褪去大半。
林殊深呼吸一口气,不掺一点谎,“我和他相识在一场酒会上......”
一连几天,在夏医生的引导下,林殊说了很多事,有前世也有今生,细致具体。
诊断结果不由夏医生一人判断,而是由整个科室的医生商量讨论,非常严谨,似是很严重。
诊断结果宣布那天,林殊似有预感,紧张极了,还未进诊室就心慌,下意识想逃。
但一想到秦渝池那傻子还得指望他,林殊又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壮胆,大步迈进诊室里。
夏医生面色不错,“林先生,经过讨论,我和老胡他们都认为,您是重度抑郁,并不是双相情感障碍。”
林殊无声地呼了
一口气,稍放下心。
虽然重度抑郁很严重,但他偷偷查过资料,知道双相的病情更复杂,治疗难度更大一些。
“我们认为,您与他人争执后产生的短暂兴奋感,就是您原本性格特点的呈现,并不是狂躁发作。”夏医生解释道。
闻言,林殊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曾经的他确实很嚣张,并以藐视欺负废物纨绔为乐,特别是当他们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时,他就会很兴奋快乐。
确认了是重度抑郁,林殊很积极,主动问:“夏医生,那我现在是需要药物治疗,物理治疗,还是说一起用?”
“别着急,林先生,您再和秦渝池住院观察一阵子,我再给您一个准确的答复。”夏医生神秘地说。
出了诊室,林殊仍很恍然,失神地往病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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