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枝好像又困了,半晌才回答他:“挺好的。”中间断了很久,谢执蓝几乎以为他睡着了,他又蹦出几个字,“同学们都……”都什么?
谢执蓝侧头,看到他趴在桌面上,半边脸压着玫红小兔抱枕,衬得面颊尤其稚嫩苍白。伴随着起伏微弱的呼吸,纤长的眼睫毛低垂着,像蝴蝶银色的翅膀,轻而缓地忽闪。
等他睡醒,揉着眼睛打哈欠,谢执蓝才在他口中听到“同学们都……”的下文——
“都很会讲笑话。”谢祈枝说。
谢执蓝愣了一下,不知道什么笑话这么好笑,值得他特地提一嘴。他问谢祈枝,谢祈枝摇了摇头,不肯说。
谢执蓝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深究。
他一向尊重谢祈枝的意愿,很少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谢祈枝手伸向身后,隔着书包摸到里面的吸管杯。他不想要了,可是哥哥会帮他拎书包,阿姨发现不见了也会告状,所以还不能直接扔掉。
谢祈枝心里好烦。
上学很讨厌,他不想上学了,可是又不知道这种小事有没有必要开口,要怎么开口。
他仍然记得下午课间时,陈旻讲的那些无聊的笑话。
他抢了谢祈枝的吸管杯,非说那是奶嘴,高扬起来给全班人看,笑嘻嘻地问他是不是还是婴儿小宝贝,至今没断奶。
谢祈枝想抢回来,可是他比陈旻矮,抢不过他。
陈旻更加得意了,说他要看看白毛怪到底断奶没,喝了一口吸管杯里的水,当即就吐出来了,龇牙咧嘴地问怎么这么咸。
全班哄堂大笑。
谢祈枝攥紧拳头,看着他把吸管杯丢回来,拧着眉毛说:“你不是白毛怪而是海怪吧?要喝这么咸的水才能活。噫,更恶心了,我要去吐了。”
不是没有人帮谢祈枝说话,几个女孩子在班主任来班里的时候第一时间举手,说陈旻欺负同学,抢谢祈枝的水喝,还骂人。
黄老师把陈旻叫起来问有没有这回事,陈旻嬉皮笑脸,说他就是跟谢祈枝开个玩笑,又没怎么着他。
黄老师看了眼谢祈枝,转头批评了陈旻几句,要他写一份六百字的检讨,这件事就算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黄老师的情绪波动还没几个小时前,他听到陈旻叫他黄狗时,脸登时气得通红,那样鲜活和愤怒。
“哥哥。”谢祈枝叫他一声。
谢执蓝抬头:“怎么了?”
“我想换一个水杯。”谢祈枝说。
“这个哪里不好吗?”
谢祈枝沉默了一会儿,说:“太重了。”
“好。”谢执蓝答应说,“路上我们去挑个小点的,可是小杯子容量也小,你每天要多喝几杯水。”
谢祈枝点头说好。
他一向很乖,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都表达得很清楚,谢执蓝很少去揣摩他的话里有没有其他意图。
但最后新杯子没有买成,晚自习结束,乔安安下楼来找谢执蓝。
他和每一任女朋友在一起时都表现得十足温柔和耐心,陪吃饭陪聊天辅导功课,事事以她们为先,每晚送她们回家,和乔安安自然也不例外。
她笔直地站在后门,黑发被灯光晃成温暖的棕黄色,用那双明亮的小狗眼望着谢执蓝时,有一种少女特有的委屈和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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