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个日夜,怎么忘得了。
见他神色不虞,宗主只当他还像从前那般厌憎沈檀漆,笑了声道:“自从沈檀漆落水被你救上来那次之后,这小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痛改前非,还对师兄弟分外关怀,你真该好好去见见你那好师兄现在的模样,当真有趣极了。”
郁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我正有此意。”
“那就好,不过还有更怪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宗主许久不见郁策,总忍不住多说几句,“前些天,听方问寻说,沈檀漆居然看上了新来的小弟子,殷勤极了,精心给人家准备生辰礼,简直就是奇事一桩……”
说完宗主自己都笑了。
郁策瞥了一眼座上的宗主,半点笑意也没有。
“从前竟不知,宗主也爱听这些风言风语。”
美名其曰风言风语。
通俗的讲,你真八卦。
宗主干咳了声,板起脸来,“你这臭小子,翅膀硬了,说谁呢,本座是年纪大了,但人老心不老,听些趣事儿碍着你了?我看你倒比我更像老古板。”
见郁策沉默着立在原地,宗主不由得又心疼了些,这么些年来,他最中意的就是郁策这个孩子,不争不抢,稳重大气,但也因这个性子受了不少委屈。
他叹息一声,道:“你也别记恨沈檀漆,他如今家势滔天,跟他对着来,怕是又会像从前那般针对于你。”
“我知道。”郁策心不在焉地淡淡应下。
半晌,他抬起头,定定地看向宗主,问道:“沈檀漆真的和新入门的小师弟两情相悦么?”
听他乍然提起这事,宗主困惑了瞬,随即不知想通什么,满脸惊愕:“你要做甚,你想跟沈檀漆抢人?”
郁策:……
他真有些受不了了。
真的。
“不是。”郁策有些无奈地道,“我只想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宗主半信半疑地看向他,缓缓说道:“是否两情相悦,这我不知,但那新入门的萧清羽,眉清目秀,确实招人喜欢,沈檀漆爱慕他也算正常。之前你不是还带灵草回来解他蛊毒么,应该见过才对。”
郁策从三年前蒙尘的记忆里,终于想起萧清羽的相貌,那少年的确很秀雅端方,当时粗略一看,还觉得有些许眼熟。
“那孩子为人善良,天份也不错,你还记得你走那天正是嬉莲节么,萧清羽是继你之后,唯一一个能在莲池阵法里找到三十颗青珠的人,时间再长些,估计破了你四十九颗的记录呢。”
当年嬉莲节的记录,不过是他觉得那莲池阵法有些意思,便兴致忽发,随手唤了白鹤玩玩。
结果沈檀漆知晓他找到四十九颗青珠,当场狠狠摔了装青珠的瓷盘,愤恨离去。
面对萧清羽,师兄也会这样吗?
还是反而为萧清羽感到欢欣呢?
心尖像是被针微微刺了进去,他垂下眼睫,袖内的手指也卸了劲般松开。
胸口那团因沈檀漆燃烧起的怒火倏然消失了,只剩一摊难堪丑陋的灰烬。
沈檀漆喜欢的人,很善良,也并不比他差多少,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同族。
沈檀漆应该更喜欢萧清羽这个小师弟吧。
好难过。
他现在,好想见到师兄。
郁策终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俯身行礼告辞:“宗主,若无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着什么急走,”宗主从面前的桌案上,拿起一本弟子名册,缓缓道:“这是本次宗门大比的参赛弟子名单,现在天色还早,你将这一堆名册仔细研究研究。我知道你天姿聪颖,但此次大比事关十七个宗门,不可大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郁策抬眼看去,只见那一叠摞到小山似的弟子名册,呼吸微滞,试图反抗:“弟子可否明天过来整理?”
宗主许久不见他,偏想赖着他不走,故作翻脸道:“本座当初怎么教你的,当日事当日毕,现在就看!”
半晌,殿内僵持不下的寂静,仿佛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
身边小侍轻声对他道:“师兄留下罢,宗主他老人家自你走后,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人老怕孤单,留下话话家常也好。”
良久,郁策立在空旷大殿里,无奈地叹息一声,低低道:“是,弟子遵命。”
希望方问寻能带好蛋蛋和二蛋,不要让两个孩子惹出什么事非。
这厢郁策被宗主缠住,不知道沈檀漆那厢已经聊开了他。
“叔叔告诉你,我爹爹长得很好看哦。”小金鱼小嘴鼓鼓囊囊地吃着梅花酥,声音软绵绵,“而且他还很温柔,很正直。”
小金鱼明显是个话痨爹控加男主吹,因为沈檀漆已经听他夸了一千多字男主有多么帅气潇洒温柔善良了。
“是吗,那爹爹肯定对你们很好吧?”沈檀漆自然不会和孩子较真,笑着给小崽递水喝,怕他噎着。
小金鱼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又说:“爹爹对我和弟弟世界上最好啦。”
顿了顿,小金鱼想起什么,“但是爹爹对坏人一点也不好哦。”
沈檀漆端水的手一僵。
讲到这,小芋圆似乎也有感而发,崇拜至极:“对,我还曾经看到过爹爹一剑把坏蛋捅得灰飞烟灭,厉害极了,连渣都不剩!”
沈檀漆:?
“为什么我没有见过内?”
“因为哥哥你胆子太小,当时吓晕过去了,爹爹当时打死坏蛋的场景你一点也没看到,真可惜。爹爹对坏蛋可从来不手下留情,咔咔一剑,坏蛋的血就呲——”
“呜呜好吓人。”
“坏蛋被除掉有什么吓人的,胆小笨蛋。”
沈檀漆:……
嘶。
这个话题他怎么越听后背越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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