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会计喊着回:“我给!”邱行强调:“三十五吨啊!”王会计又喊了声,表示听见了。德叔在这边笑着骂他:“兔崽子,丁点不带吃亏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当时邱行还在嬉皮笑脸地和德叔说话。他从兜里掏出来随意地看了眼。林小船:【邱行,这是你吗?】后面还有一串号码。邱行回复:【不是。】林以然没再回复,邱行随手拿着手机,接着和德叔说话。德叔问他还欠多少,邱行说没多少了。德叔说:“叔坑你点归坑你点,但你要真有难处也跟叔说,叔给你拿。欠谁的都是欠,欠我的我慢慢拿运费扣你。”“谢谢叔。”邱行笑了下,说,“快还完了,先不用,等我真撑不住了跟你说。”“我当初困难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你爸给我拿了三十个。”德叔把烟头扔地上踩灭了,说,“这三十让我缓过来,要不我说不定当时就把厂子卖了。”这事邱行知道。因为这事,所以这么多年里,不管是邱行他爸的运输公司还是如今的邱行,德叔给的运费一直比正常价高不少,给钱也从来不卡壳。跑一趟货下来用邱行的车比用别人的贵,德叔还是给他留着货。反正用邱行也放心,毕竟几十万的货,不是谁的车都敢用。德叔留邱行在家里吃饭,晚上在家里住一宿,明早再走。邱行也没拒绝,说早饿了。等德叔去让德婶准备饭了,邱行想起来,给林以然又发了一条。邱行:【怎么了?】◎他是林以然的施救者,无论他看起来多么冷漠。◎从这一天开始,林以然总是能收到陌生号码给她打的电话。林以然一个都不敢接,却也不敢关机。她怕漏收到消息,收到消息虽然恐怖,却也能让她知道对方在盯着她。如果关了机,林以然只会更加感到恐惧。她在第二天白天买了去隔壁城市的火车票,也真的坐火车去了。在那里她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三天的便宜宾馆,然后当天又去车站拼了黑车,回了霖城。她仍然回到原来的民宿,房东阿姨还问她吃过饭没有,林以然听到有人和她说话都下意识吓了一跳,然后才说:“我吃过了,阿姨。”“怎么脸色不好?”房东阿姨关心地说,“白天出去可不要中暑了。”林以然勉强笑了笑,说:“谢谢阿姨。”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发了好久的呆。这一天她一直很紧张,总是小心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也不敢离别人太近。当天晚上她就收到对方的消息:【去临阳了?没用的,小姑娘,躲不是办法,咱们好好聊一聊,我们只想找你爸,也不会逼你。】林以然打开短信之前先深吸了两口气,看完后闭上眼睛,抱着自己的膝盖。恐惧像一张巨网,把林以然捆得毫无力气,连呼吸都颤抖。她涉世未深,也太年轻了。这一年里经历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艰难,也太难熬了。林以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再敢出去。她就像不能见光的什么东西,不敢被任何人看见。外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危险。她不知道哪一个人的眼睛是在盯着她,她怕出去了就被别人发现她并没有真的在临阳。手机铃声每一次响起都让她恐惧,于是她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振动声隔一阵子便传过来,林以然不再把它握在手里,而是放在一边。陌生号码换了几个,中间还穿插着短信。信息里并没有脏话和直白的恐吓,甚至态度很好,只说想和她谈谈。林以然想过报警,可她并不能永远住在警察局。天黑以后她也不敢开灯,只抱着自己的背包坐在床边。邱行说让她先躲着,可林以然觉得自己无处可逃。在这间黑暗的小屋里,林以然脑子里想的是自己被困在家里的那几天,外面都是追债的人,他们时不时进来吓一吓她,然后再出去。还有她被邱行带出来的那天早上,家里那个只穿着内裤的中年男人。林以然记得他的眼神,赤裸的、猥琐的打量扫过她全身。林以然觉得自己像是已经被抓住了,周围都是些男人,她恐惧得想吐。其实她很少想起她爸爸,更多的时间里,她只在想念妈妈。可这时的林以然突然很好奇,她的爸爸知道她现在面对的这些吗?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无论他的原因是怎么样的,此刻林以然前所未有地恨他。新的一条短信发来——【小姑娘,你没在临阳,还在霖城,对吧?你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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