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想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她已经在打腹稿,想着等会儿要如何礼貌又大方的拒绝岑穆。
温择叙安慰她:“清宝,你不要觉得拒绝一个人是件难事,也不要总想着对方是不是不开心。他提问,你认真思考,认真回答,答案也就两个,是与否,你只是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否。不用假想太多给自己添加负担。”
“更不要以此精神内耗自己。”
郁清的焦虑被他这番话抚平,笑了笑:“我知道了。”
聊得差不多,郁清准备提出挂电话,温择叙笑问:“清宝你就不好奇第二个回答?”
第二个?
郁清没想过,温择叙帮她做选择,给出的回答就是最优解,其他答案并不重要吧。
出于礼貌,郁清问:“第二个回答是什么?”
温择叙:“算了,说了怕你不开心。”
郁清的好奇心被勾起:“你快说。”
今晚要是听不到,
她会失眠的!
温择叙静默几秒,好似在斟酌用词,说:“告诉他你有对象,让他少纠缠你。”
郁清给听愣了。
“都说了,你听完会不开心。”温择叙说,“就按照第一个回答做吧,然后早点儿睡,别熬夜。”
电话挂断,嘟嘟声频繁响起,手机自动退回主页面,郁清人还是愣的。
她并不是因为温择叙这席话而不开心。
相反的,她很感动。
他并没有把私.欲放在第一个回答,他给出一个成熟的处理方式,是真的有在用心地教她。
蓦地,心里变得酸涩涩的。
郁清靠在阳台的墙上,望着远处的浓雾。
京北快迎来初春,总爱下小雨,晚上夜空也是雾濛濛的,看不到月光。
这一刻的感觉很微妙,换成任何一个人,今天的郁清都不会听到第一个的回答,可能他们还会争吵不休,只为一个陌生人。
温择叙不是,他像极了她朦胧的命运。
她这一生,要走他这一遭。
郁清按照温择叙给的建议,认真写下拒绝岑穆的回答。
郁清:【表白墙的事情不管大家非议什么对我的影响并不大,我还是很感谢你能主动解释。你也不用感到抱歉,事情就此打住,请吃饭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有重要的考试需要准备,暂不外出。】
复读一遍,没有错别字,郁清准备发送,最后指尖停在发送键上方,往旁边点开输入框,加了一句话。
【我拒绝的最主要原因是不希望被我对象误会,希望理解。】
全部弄完,郁清摁下发送,如释重负地靠在墙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郁清把截图发给温择叙,打码掉岑穆的头像和备注。
W:【小太太是什么意思?】
郁清:【不做选择,你给的一和二我都说了。】
W:【还在阳台?】
郁清:【在。】
温择叙的电话再次打来。
郁清接到耳边:“还有事?”
温择叙:“我住爸这儿,他不在家。”
郁清听到这,心砰砰地直跳。
有预感。
接下来的话一定很刺激。
“我去接你?”温择叙问。
郁清鬼使神差地说了好。
-
宿舍楼下需要刷卡出门,最近感应门坏了,可以随意进出,郁清不费吹灰之力便出来,就是到了宿舍区的正大门,就是阿姨看守的铁门,早上锁了。
按照一般程序,需要请假条,晚上当然办不了请假条,就需要给辅导员打电话,再由辅导员和阿姨说明情况才能出去。
郁清:【我……要怎么和辅导员说?】
说她老公来接她,要回家?
还是说家里有急事要走?
不管什么理由,郁清都觉得蹩脚,也开不了口骗辅导员。
W:【你过小侧门。】
宿舍区有三个小侧门,但常年不开。
郁清按照温择叙说的,跑到小侧门,看到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快和夜色融为一体,但他笑得温润,暖了初春的寒夜。
温择叙指了指角落,郁清看去,发现竟然有人用石头搭了阶梯,可以翻过高过她的铁栏。
郁清颤巍巍踩着不平滑的石子,身子摇摇晃晃站到最高点,看着下面。
从这跳下去差不多两米……
温择叙伸手:“我接住你。”
郁清不是不相信温择叙,而是觉得自己会跳偏。
“别怕,你往哪跳,我往哪接。”温择叙笑说。
他太能给人安全感,郁清闭着眼没想太多,往下跃。
温择叙说到做到,稳稳地抱住她。
郁清吓得不行,他拍了拍她背:“好了。”
埋头在温择叙的肩膀上,郁清小小声说:“腿……软了。”
感受到他胸腔传来阵阵闷声,他笑得不行:“宝宝,你也太容易软了,亲也软,做也软。”
“闭嘴!”郁清抬头瞪他,“在外面别乱说话。”
温择叙放她下来,蹲在她前面,“不说了,带你回家。”
郁清心里扭捏,不想让他背,瞄到远处来巡夜的保安,她手脚并用爬上去,搂紧他脖子。
温择叙笑容就没下过脸,起身带着她走往职工楼。
郁清把脸埋起来,能清晰地嗅到温择叙身上的皂香,干净清冽,特好闻,有几分上瘾。
校道路灯拉长又拉短他们的影子。
郁清被寂静拉扯出多余的情绪,说:“我爸爸最后一次背我走夜路是和我妈离婚的前一天,因为刚下过大雨,他怕我鞋湿,才背的我。”
“清宝,这是准备认我做爸?”温择叙问得没正经。
郁清的多愁全被他玩笑话冲散,“你别乱占我便宜。”
温择叙不说话,故意放缓步子,把回家的时间拉长。
郁清又趴下来:“他们离婚后,我和我妈在外面生活,很多个夜晚我都想到爸背我走夜路这件事,我当时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我看到郭叔叔背着郭芷涵我才懂,我心里是想我爸的,但我习惯把情绪……压抑得太深了。”
说到后面,她眼睛热了。
温择叙停下来,侧头。
郁清推他下巴,不让他看失态的她:“别停下来,继续走。”
温择叙给足她空间,继续往前走。
“其实我挺讨厌我这个性子的。”郁清数落起自己十分顺口,“我总说不明白我的难过,甚至不开心时写出来的文字都是在安慰自己,不开心才是真的,但我的心墙就像过滤网,最难过的那部分我怎么都倒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可悲。
不相信一切,却爱着一切,崇拜星星、希望、绝望。[1]
郁清:“温择叙,对不起。我就是这
样的人,所以我不懂我还能怎么去在乎你。”
“我不会说好话,我也做不到把心剖给你看,贫瘠、枯萎、凋零、荒凉全是我的具象词。”
“这些荒唐不值得看。”
听到这,温择叙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温择叙继续往前走:“清清,都过去了。”
郁清:“啊?”
温择叙:“不用给我看,以后我会在这片荒芜栽花,一朵又一朵,我给你种花海,不要怕凋零,没有春天我就给你搭温室,总之,你要盛放。”
他按着她的形容,说了他的形容。
而郁清不敢轻易解读。
温择叙柔和笑问:“以后,我都背你走夜路好不好?”
郁清低低地垂下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啊……”
按理说,温择叙今年二十八,马上进入而立之年,碰上她这样多思、情绪多变的幼稚鬼,是谁都会觉得厌烦。
“宝宝,每个人都需要成长的时间和空间,怎么能说幼稚。”
“不是幼稚是什么?”
“是体验,人生就是无数次有趣的体验组成。”
“有一天你也会到我这个年龄,你也会对某些事有自己的坚持和看法。”温择叙安抚她,“不要着急定义自己。”
郁清探头到他旁边:“意思是有一天我也会和你一样稳重成熟?”
“一定会。”
“那你呢?”
“我会永远走在你前面,会先你去经历一些事,然后我会告诉你遇到困难没什么可怕的,会过去的。”
郁清搂紧他:“温择叙,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包容我这个成长缓慢的幼稚鬼。
郁清有点儿爱上和温择叙聊天。
没有长辈自我抬价的说教,和她站在同一高度,也并没有因为经历过而嘲笑她做得差劲。
“谢我啊?”温择叙意味深长说,“等会床.上谢。”
郁清气鼓鼓:“你再乱说话我就回宿舍了!”
温择叙笑笑不再搭腔。
走到职工楼,郁清下地自己走,好奇地东张西望。
“爸……真的不在家?”郁清叫温择叙的父亲还不习惯,毕竟以前选修过一学期的日语课,都叫温老师来着。
温择叙靠到她耳边,语气暧昧:“不在,能放得开。”
郁清嗔他一眼,今晚她说什么都不会遂他的愿。
两人进家没多久,温择叙给郁清倒水,一通电话打进来。
他接到耳边:“爸?这么晚打电话来,怎么了?”
郁清听到他喊爸,凑过身听他们要说什么,温择叙抬手搂过她肩膀,使坏地捏几下。
温新溯问:“你回家住了?”
温择叙不知道他怎么懂,嗯了声。
温新溯骂骂咧咧:“又不是重要的节日,你为什么回来?万合小区不够你住?你不回家陪小清,你想干嘛?你乱带谁回来?”
温择叙试图打断,想要解释。
温新溯老一派教书人,动怒压根收不住,愤恨说:“现在我们职工群都在传你勾搭女大学生回家,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温择叙愣住,看了眼怀里的郁清,她没听到温新溯的怒斥,不明所以地眨眼。
确实是女大学生……
可,怎么解释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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