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偶有魔侍推门而入,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匆匆离开,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女子尖锐的长甲划过清晰的镜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终是没忍住,叫住正欲离开的魔侍,“你,等等。”
魔侍面无表情,微微俯身,语调平稳,毫无起伏:“姑娘,请吩咐奴。”
女子微微坐直身子,忍着心底漂浮不定的情绪,清嗓道:“请问阿……尊上在何处?”为何不来看她?难不成她暴露了?
魔侍身子微颤,摇了摇首后退一步道:“奴不知。”
“他……”女子摩挲着方送来的凤冠,眼睫低低垂着,“罢了,你退下吧。”说多错多,魔宫处处危机,她必须沉住气,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然满盘皆输。
“是。”魔侍似是松了一口气,微微欠身,而后躬身退去。
魔侍离开后,殿内再度恢复寂静,仅余女子对镜自怜。
她抚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容,喃喃自语:“阿祭,你究竟是何意思?既留下‘余菓菓’又不来见她。”
“难不成,当真不在意她了?”
“可若是不在意,你又为何将婚事公诸天下,邀一众世家宗门观礼?”
如此殊荣令她又是悸动,又是嫉妒。
时至今日她早已分不清自己应下此事是因为受那人掣肘,还是为了谢无祭。
突然,清澈的镜面如水波一般荡开一圈涟漪。
娇俏的少女容颜不在,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女颜,眉心一点花痣分外灼眼。
女子顿时惊恐后撤,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惶惶不安,“怎么、怎么会这样?”
令其崩溃的是,镜中女子与她做着相同的动作。
“啊——不可能!”女子失声惊叫,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好在声响并未传至门外。
随着她后撤的动作,叮铃哐当,魔侍送来的器具、饰品滚落一地。
“岑欢。”
镜中女子开口。
“你,您是……夫人?”岑欢指尖剧烈颤抖,几乎站不稳身形,她对着镜子,哑声道:“不,您不是夫人。”
“夫人?戚灵烟那叛徒已灰飞烟灭。”镜中人古怪一笑,忽而压低语调:“如今,本君可就剩下你一枚棋子了呢。”
“是、是星君,可是属下行事有何不妥?”岑欢背脊一凉,她自是知晓镜中是何人。
在自己不知其存在时,那人早已多次借用她的身子行事,可她全无抵抗之力。
“别紧张。”镜中人似是察觉到她无边的惧意,咯咯笑道:“此事你做得很好,本君会保药王谷千秋万代。”
岑欢心底毫无喜色,低垂着头不敢看向镜中,“那、那星君您有何吩咐?”
正是因为岑欢不敢看镜中人,但见那与她昔日容颜肖似的容颜正迟缓地发生变化,那点殷红的花痣渐渐泛白,化为一道银白的月牙。
“嗯,本君确有一事需你去做。”镜中对她如此觉悟显然很满意,语调温柔道:“唯恐隔墙有耳,你且先过来。”
岑欢如鲠在喉,镜中人手眼通天,实力绝非一般而言,怎会怕两人的谈话声为外人听去?
可她无力辩驳,没有拒绝的权利。
岑欢颤着身子靠近梳妆台,看向镜中,杏眸倏而瞪直,“你——”
“好孩子,永远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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