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门难不难啊?”
“现在全部考完了,你估分看看大概能有多少?”
“你倒是说话呀!”
邹却偏不说话,那天天气特别好,太阳晒得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球表面附着的水汽像要被阳光尽数吸走,格外干涩。他眨了眨眼,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后座还坐着邹岩。邹岩正低头打游戏,头也不抬地用胳膊肘碰碰他:“考完了啊。”
邹却“嗯”一声,攥紧手上的准考证。
娄晓青跟着坐进驾驶座,嘴里仍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要说话、要说话,你怎么总就不声不响的,你什么都不说,妈妈怎么去了解你的情况啊?”
邹却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他想到老师常讲的,等考上大学,就是彻底的解放,你可以拥有新的人生。他想到很多个晚自习自己在日记本上写,我一定要考到很远的地方。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逃离。
中学时代结束了,真能逃离吗?逃得远远的,可以像现在这样,不想应答就不应答,也不用堵起耳朵,再也听不见娄晓青的话?
他正胡思乱想,邹岩收了手机,在车载广播的路况播报声中拱拱他:“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不去?”
邹却小声问:“哪儿啊?”
邹岩瞄一眼前座的娄晓青,做了个口型。
邹却勉强分辨出他说的是酒吧,随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原本盘算着一回家就躲进房间,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把一些平日里没时间看的书给看了。邹岩见他这副模样,不高兴地“啧”了声,也没继续劝,顾自低下头继续看手机了。
邹却反倒不自在起来,想了又想还是准备答应。他不太想惹邹岩不高兴,基本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毕竟邹岩心眼小,一个心情不好就能把人晾上三四天,他可不想气氛尴尬。
更何况,这是“赏脸”愿意带着自己去玩儿呢,哪有拒绝的道理,简直应该跪下来谢主隆恩。
邹却于是更小声:“那我去吧。”
邹岩斜他一眼,这才露出个笑:“这才对啊。”
那晚他们用看电影做借口出门,娄晓青没多问,给邹岩转了些钱,叮嘱他想买什么就买,不用省。邹岩一出小区就兴奋道:“一会儿哥请你喝点好的。”
邹却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邹岩带他去的那家酒吧显然生意火爆,几乎人头攒动,邹却错觉耳边生出喇叭,捂着耳朵盯住邹岩的脚后跟。邹岩刚进去便丢下了他,全然忘了要请他喝什么好的,自顾自找了相熟的人聊天。邹却钻出人群躲进酒吧厕所,刚从局促中缓过劲来,又被隔壁隔间传出的暧昧呻吟声吓得想要拔腿就跑。
他好不容易在人堆里找到邹岩,却见邹岩正和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搂抱在一块,身体贴着身体,挨得紧紧的。那女孩的头发很长,瀑布一样,发丝垂落在邹岩手臂上。
邹却看到他们两个接吻。脸颊贴脸颊,嘴唇碰嘴唇。
就像此刻,邹岩坐在这个陌生男人怀里,转过脸和他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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