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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愕地顿了几秒后,戚瑶缓慢抬睫。
冬风凛冽，人影稀疏，她站在街边门口,隔着酒店大厅铮亮的玻璃门，望见沙发边上的身影。
男人穿黑色外套,整个人高而挺拔，散漫又随意地站着。
他修长的手指松松握着手机，轻贴在耳边，神情平静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
耳边的听筒里,只有风声还在呼啸。
戚瑶攥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一下，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又来了。
上一次是因为生病,这一次，是因为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提过的陪伴。
“要不是怕被拍,我就出来抱你了。”
喻嘉树提溜着喻秋秋后颈衣领，阻止她准备冲出去的步伐,偏头低声道。
“进来，外面冷。”
戚瑶慢吞吞地噢了一声，自觉地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等栗子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跟着往里走,进入大厅。
预算上来之后，小满也没有克扣他们，换了附近最好的酒店，包了一层楼供演员和剧组人员使用，惹得人群里又是一叠声的“感谢金主爸爸”，目光和起哄声还是冲着她的,好不明显，害得她又抿着唇，催他们快快开工。
这会儿办入住登记的人还不少，大抵是快过年了，跟亲朋好友来度假的人，三三两两聚在大厅，人影纷杂。
戚瑶戴着帽子和口罩，从头到脚遮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从人群中穿过时，依旧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电话还通着，她进来的时候，眼睛藏在帽檐下，偷偷看了他一眼。
喻嘉树坐下了，整个人漫不经心地靠在沙发背上，神情很淡，侧脸清隽。
喻秋秋在他旁边吃棒棒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瞪得老大，身体朝向跟着戚瑶的步伐转动，跟向日葵似的，还时不时跟旁边人播报两句。
“瑶瑶姐姐走到前台了。”
“瑶瑶姐姐走到电梯口了。”
硬生生弄得像红毯直播一样，很可爱，戚瑶倏然被逗笑了，收回视线。
人多眼杂，他们听着彼此身边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没有再讲话。
很默契的，决定分开上楼。
进了电梯。
不确定还有没有信号，戚瑶把手机拿下来，刚想挂，听见后面几个女生小声讨论。
“真的好帅啊我靠……有点后悔没去要微信了……”
“刚才让你去你不去，现在知道后悔了？这种帅哥你不抓住，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碰到？”
“但我害怕那是他女儿啊！再帅我也不想帮别人带孩子啊！”
听到这里，戚瑶动作一顿，抬起眼，从电梯门的镜面中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个女孩儿。
应该是出来度假的大学生，拉着行李箱，年轻，也漂亮。
左边的那个恨铁不成钢，“都跟你说了，小涵听到那
小朋友喊他哥哥！这么年轻一帅哥，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嘛！十八岁当爹啊难道？”
最中间的女孩儿犹豫片刻，“……说的也是。”
右边的女生大概就是小涵，先扫了一眼戚瑶，看她好像没在听，才压低声音道。
“而且他手腕上的表，一看就很贵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冷很拽的二代，跟这种人谈恋爱不会亏的。”
“就算是一晚上也好啊。”小涵说，“真的不去试一下吗？”
中间的女孩儿似乎在犹豫，眉头皱着，神情纠结。
好半晌，等电梯到了十楼，戚瑶准备出去的时候，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沉沉吐出一口气。
“走吧走吧！回去要。”
她另外两个同伴一阵小声的欢呼，等戚瑶和栗子踏出门之后，连忙去摁按钮，改变了电梯原本向上的行进轨迹，门一关，向下回到一楼去。
“什么啊？说的不会是小喻总吧？”栗子抱着保温杯，皱眉嘟哝，“还什么跟这种人谈恋爱不会亏，什么一晚上也好，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戚瑶没说话。
沿着走廊往前走，她的房间在最尽头。
耳边是栗子的碎碎念，戚瑶垂睫扫了一眼屏幕，发现竟然还没有挂断。
“喂？”她拿起来喊了一声。
迟钝地卡了一秒之后，信号电流缓缓连上。
那边应，“到了？”
戚瑶嗯了一声，怕他不知道在哪里，补了一句，“十楼。”
“我知道。”喻嘉树笑了一声，“我可是金主，这点东西还是摸得清的。”
他冲喻秋秋扬了扬下巴，后者很上道，咬着棒棒糖噌地站起来，蹬蹬蹬跑过去摁电梯。
喻嘉树也手肘在膝盖上一撑，慢悠悠站起来，往电梯走。
“刚才我在电梯里的时候，你能听得见声音吗？”戚瑶问。
“不能啊。”喻嘉树说，散漫垂睫，“没信号。”
“……那你怎么不挂？”
他似乎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拖着尾音，颇不正经地低声道。
“因为要随时为公主殿下待命。”
所以不能放过有可能的一分一秒。
“……”
戚瑶坐在阳台的秋千上，顿了好几秒，才低声道。
“……哦。”
那边一时半刻没了声音，隐约听见电梯门开，戚瑶觉得没必要让他也傻乎乎地等着。
“那我先挂了，上来见。”
喻嘉树说好。
摁了挂断键之后，戚瑶才倏然想起来，那班电梯应该刚好是那几个女孩儿下去的那一班。
也就是说，都不用走回大厅，她们在电梯门口就可以要微信。
有可能还会聊一会儿天。
甚至还有可能会聊到属于成年人的话题。
“……”
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她盯着被挂断的通话发呆。
也不是不相信他，或是隔空吃飞醋什么的，她还没有这么无理取闹。只是想到他被别人惦记，她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什么，心里就有点堵得慌。
还有明明在谈恋爱，公开场合却得避着人走，装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有点难受。
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
她漫无目的地想。
大约五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戚瑶从阳台上走过去，打开门，水平视线上并没有看见人，垂眼，才看见一个小朋友站在门口。
白色小棉袄，扎了两个辫子，可能因为没找到垃圾桶，棒棒糖的包装纸还捏在手心里，团成团，双手捧着一束花，眼睛亮晶晶的。
“瑶瑶姐姐，您好！”
跟刚才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奶声奶气，又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她白白嫩嫩的手伸直，把花递出来，眼睛一眨一眨。
“我叫喻秋秋，是你的超级无敌头号小粉丝。”
……这头衔叠的。
超级，无敌，头号，还很有自知之明地加了个“小”。
戚瑶想笑，略微躬身，直到视线和她平齐，接过她手里的花，弯起眼睛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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