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面对旁人,从头到脚一举一动都挑不出半点毛病,哪怕头发也能做到一丝不乱。
这是他俩多年以来培养出的默契,也是身为生意人应该具备的处世之道。
经理带着两人走进电梯,一路上到了LP11酒店的最顶层。
季源霖预订的还是老位置,一个能够俯瞰整座城市的半透明式露台包厢。因为时添最爱他们家的菜式,餐厅特意预留了一份为两人准备的定制菜单,全是时添钟意的口味。
餐厅的喷泉池下,大提琴手正在优雅地演奏帕格尼尼。远处的商厦在漆黑夜空中错落高耸,夜风拂面而过,摇曳的烛光搭配美酒,正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斟上红酒,在半空中轻轻碰杯,时添听到季源霖说:“时哥,我们结婚吧。”
时添原本并没有酒意,却在听到季源霖的话后怔了一瞬。
他沉默片刻,微微偏过头,脸上多了几分微醺之色:“你喊我什么?”
季源霖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放轻了声音:“哥,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八年。”
公司里的员工叫他时总,长辈和季源霖平时都叫他添添或者小添,成年以后,已经很少有人这样称呼他了。
这还是上高中时,季源霖对他的称呼。
季源霖上学的时候比他低一级,平时在学校里每次一见到他就会害羞。涨红着脸,不敢叫他的全名,半天才嗫嚅地喊出一声“时哥”。
后来,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时大少有个低年级的小跟班,每天跟在他后面“时哥”“时哥”地叫个不停。
他还记得,周斯复当时对季源霖的这种马屁精行为十分之不爽,某天约着几个狐朋狗友把人堵在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结果被学校记了个大过,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整整写了三千字的检讨。
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时添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得太远,他好像确实受到了酒精的影响。
被露台上的风猛地一吹,时添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垂下眼,似是沉思了片刻,接着抬起头,慢条斯理地对季源霖说:“阿霖,我想让封禹上市。”
像是不知道时添为什么突然提起了这一茬,季源霖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目间带上了一抹转瞬即逝的沉郁。
“为什么要上市?”
片刻后,时添听到季源霖开了口,沉沉语调融入身后的夜色,“封禹现在财务稳健,也不缺融资,要真等资本入了场,我们的风险比现在只高不低。”
时添是金融行业出身,裸辞和男友创业前也曾在知名投行的IPO业务部门工作。有专业背景和人脉的加持,选择上市这条路其实对他们而言利大于弊。
但他其实能理解季源霖的顾虑。季源霖是技术出身,主管封禹的产品和研发,在整个研发部门攻克技术难关的关键阶段,急于上市经常会导致公司管理层做出错误的运营决策,最后赔了夫人折了兵。
想到这里,时添笑了笑,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缓缓抬起眼帘,对上面前男人的视线,一双眼睛变得明亮迥然。
时添:“那,什么时候去领证?”
听到时添这样问,季源霖刹那间紊乱了呼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添添?”
“只要上半年公司盈利翻倍,我俩就结婚。”时添说,“阿霖,我答应过你的。”
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时添微皱的眉心慢慢舒展了开来。
就在刚才,他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安宁。
八年,三千个日与夜,他好像终于选择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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