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它们的诞生地,这些存在的力量要更为恐怖。除此之外,暗界还有许多不可名状的东西。这里连空气和水都带着来自黑暗的侵蚀力量,普通人很难在这里活下来。即便是对于圣职者来说,地狱之行也是九死一生的旅途。
作为神迹者,伊兰来过地狱八次,每一次都很幸运地全身而退。他是教廷这一百年中活着回去的次数最多的圣职者,虽然远不及教典上记载的“白金”普拉蒂那和“寒星”弗洛斯,但仍然被一度称呼为“白金之子”。
进入这里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人们才把“下地狱”当作是一句诅咒。
但只要纽赫能回到身边,伊兰想,他愿意进入深渊。
受伤加上那个血法术,再遇上暗界带有侵蚀性的环境,让伊兰此刻的境况有点糟糕。他摸了摸脖子,伤口并不深,他也就不再理会了。他抱住纽赫缓了一会儿,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地上的痕迹,想起了先前岩壁上的那个法阵。
法阵是个复杂的概念,不同的法阵发动时会彼此影响。他应该是无意间开启了“门”,才会通过裂隙,来到这里。对人间的生灵而言,裂隙都是单向的通路。一旦进入,是无法简简单单按照原路返回的。而眼前的封印太过古老,早就残破不堪,这样的封印很容易招来想要进入人间的魔物。
留下来没有意义,只有危险。他必须带着纽赫尽快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雪橇居然还在。伊兰对雪橇施了个借力的法术,把只有呼吸的纽赫推上去,然后将套子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闭上眼睛,让意识向四周蔓延。出乎意料,本该因为动用禁术而衰弱的意识居然延伸到了前所未有的远处。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自己触碰了禁忌,与黑暗的联系加深了的缘故。
有些界限不可逾越,并非仅仅因为代价的高昂。这是无法回头的道路。
伊兰扭头望向雪橇上的纽赫。牧狼看上去与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所求未必是所愿,所愿未必是所得。这些伊兰都清楚。
他不在乎要付出多少代价,他不能没有纽赫。他愿意承担一切,正如纽赫承担了让他从献祭仪式中逃脱的代价。但这仍然是个自私的选择。
他抚摸它,低声道:对不起。说完抹去脸上冰冷的泪水,咬牙拉起了雪橇。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拖着雪橇,艰难地走向广袤的黑暗时,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在他背后倏然睁开。浑身漆黑的巨狼正用无比贪婪和饥渴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伊兰不能确定自己走了多久。身处暗界,很难判断时间。即便已经施过一个借力的法术,雪橇仍然沉重得难以置信,他能感到肩上的剧痛和潮湿,能尝到自己口中的铁锈味越来越浓。屏住一口气推着雪橇爬上斜坡,伊兰再也没有力气,直接跌倒在地,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喘息许久,他努力抓住雪橇边缘爬起来,冷静地就着吐出的血,围绕雪橇画了一圈守护符文。
圆环连结,地上立刻泛起了微弱的光芒。谁知这黯淡的银光在符文上闪烁片刻,忽然如火焰般腾起,一股脑向雪橇上的纽赫烧去。
然而在尚未触及到雪橇上的巨狼时,那光芒又立刻熄灭下去,如同风中一闪而逝的灯焰。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伊兰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中突然出现了危险的阴影。
那是没有羽毛的翼膜,从圆岩的巨影中探出了尖尖的钩爪。至少有三只,已经包围了这里。背后就是岩壁,没有去路。伊兰本能地反手去摸腰上的猎刀,却摸了个空——他的刀丢在了那个布满鲜血的法阵前。
那些东西蠢蠢欲动。这里是暗界,它们中的任何一只都可能十分危险。伊兰竭力让自己冷静。就在这时候,雪橇周围忽然起了风,向着魔物的方向吹去。不速之客停下来,然后受惊般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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