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气得跳起来。他在这个学校呆了十几年,抓过多少对心存侥幸的小情侣,这还是他第一次撞上这样胆大妄为死不悔改的学生。
而且他竟然真的当着自己的面下跪了。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文嚎厉声一吼,但是没能把许京珩吼起来,他觉得许京珩骨头硬,拿他没辙,侧身威胁夏知予:“你敢接一下试试?”
夏知予的手僵在半空中,刚想解释,许京珩就快她一步,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就当你答应了。”
文嚎简直要气疯:“处分!立马给处分!态度恶劣,开除学籍!”
夏知予战战兢兢地缩回手,她发现今晚的这个求婚虽然谈不上有多浪漫,但是日后每每提及,总归是印象深刻,顺道还带着几分紧张与刺激。
“文老师,我们不是在校学生。”
“怎么不是!许京珩的名字我有印象,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你这什么借口?能骗过我吗?我系统一查就能知道。”
他接话不留间隙。说完眉头一拧,突然觉得许京珩这个名字熟悉归熟悉,却是很久都没有提及了。他愣了一下,随后拿着手电筒,往许京珩身上一扫。
许京珩眯眼挡光,调侃道:“文老师,这么多年了。您嗓子养护得不错。”
“嘶。许京珩啊”记起他是毕业生,他的火气逐渐消散,等他完全记起来的时候,便用怀念的口吻问他:“你不是毕业了吗?怎么穿成这样?”
“沉浸式求婚呢。”许京珩圈着夏知予的肩膀,将她揽到怀里:“夏知予您还记得吗?”
文嚎伸手一指,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是不是被我在夹竹桃抓过一次?当时跟谁来着?”
“那次是误会。”夏知予看到老师就紧张,所以一听到老师质问的口吻,就会摆正态度,认真地解释道:“我高中没谈恋爱。”
“我也觉得你没谈。你要是谈恋爱,我印象更深才是。”他夸了夏知予几句,又看向许京珩:“你刚刚说你搞沉浸式求婚,回顾一下高中校园生活?那上我这儿举报的同学,是你们同伙吗?”
“举报?”夏知予讷讷地看向许京珩,她觉得匪疑所思,求婚还有我举报我自己的环节吗?
“没这环节。”许京珩正大光明地捏了捏她的手指:“但是举报的人应该是黎川吧。”
谈恋爱被教导主任抓,多真实的校园生活,他说搞个大的、刺激的,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许京珩从鼻腔哼出一声笑:“线路乱接,原来是这个打算。”
借着教导主任的手电光求婚,他可真会挑时机。
“读书的时候就不省心,毕业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儿没变。”文嚎收起手电筒,视线落在他握话筒的手上:“不止以前的同学吧,广播室的话筒都被你拿到了。”
“这得谢谢葛老师。毕业前还能在门卫那儿卖卖脸,毕业后真不行了。”
“你当我们学校的安保是摆设?由着你胡来啊?”教导主任呵斥了他几句,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突然想起葛进平的担保:“不对啊,他当年可是说你那么浑,夏知予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
听到这句话,夏知予偏头去看许京珩,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葛老师眼里竟然是这个形象。
许京珩没反驳:“对。是我死皮赖脸追来的。您也看到了,刚刚求婚,她还没松口呢我就把戒指给她套上了。她跟我在一起,就是冲着我这股不要脸的劲儿。”
夏知予憋着笑:“文老师,您别听他乱说。他很好的。”
“够了够了。上了年纪基础病多,见不得甜的。”文嚎伸手,往主席台那儿一指:“把灯给我修好,把石阶上的粉笔字刷干净,没复原不准出校,不然我找你们葛老师的麻烦。”
许京珩‘诶’了一声,认命地去杂物间拿出一把地刷。
夏知予看着他弯腰搓着台阶上的粉笔字,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怎么会有人大半夜被扣在学校清扫卫生的呀。”
他一手撑着杆子,扭头看了一眼黏在他身后的夏知予,伸手捏了捏她冻红的鼻尖:“跟你说了先回小剧场,我这边打扫完就过去找你。”
“不要。我想看着你打扫。以前碰上你们班值周,看到你打扫包干区,我都会迅速低下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你。所以今天想看个够。”
许京珩拢住她的手,藏在自己的口袋里,带着她一节一节地往上走。直到清理到最后一块台阶,两人盯着那句‘答案正确,过程也正确’迟迟舍不得打扫。
许京珩摩挲着她中指上的求婚戒指:“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愿意。”夏知予脱口而出,她的手隔着口袋,挠了挠他的腰:“这是一道送分题。不论你在哪里求,以什么方式求,最后结果都是我愿意。”
手里的地刷杆撞上绿漆的栏杆,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许京珩捏着她的下巴,下扣,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嘴唇相碰的下一秒就以最直接的方式勾缠住她的舌尖。
开合间,她感受到滚烫的气息不断地被输送进来,然后吮吸索取,一一地被讨要回去。
哪怕是数九寒天,她都觉得似有烈日当头。直到蝴蝶骨撞上楼梯的扶手,伸手摸到冰凉的铁栏杆,她才分得清四季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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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那年,夏知予在老师的推荐下去当地的传统媒体实习,她对自己就业方向十分清晰,实习期间积累了不少作品,所在大四秋招的时候,她如愿拿到了东市知名报业的offer。
蓝色的报业大楼安静地矗立在东市的老城区,是两栋看上去不太新的大楼。红色的报刊名显眼地挂在大楼顶层。夏知予摁了电梯,推门进去。报刊架就在进门的左手边,上面杂而有序地叠着过往的报刊,报刊新旧程度不一,仿佛是一部经年累月的发展史,而这些发展史正亮出一群人坚持的底色。
夏知予办理完入职,由人带至工位。带她的人很年轻,姓张,看着不比她大几岁,她拿着一叠报纸往桌子上一扔,没做过多的自我介绍,直接开始派活:“一会儿发你两份录音文件,转成文字稿后发给我,上午就要。除此之外,梳理一下东市改革开放以来的外来人口政策,明晚给到我。”
夏知予飞快地记下这两件任务。
录音转文字,她之前实习的时候也做
过,基本是靠ai自动转文字,再针对不准确的表述进行修改。但她没想到,对方发来的是两份带有外乡口音方言的录音文件。
她听得懂吴语,却听不懂南部吴语,也就是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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